湿冷的冬天，下不完的小雨。
    还没有进入全市范围的模拟考时间，本校初三六个班的模拟考在今天举行。
    因为初中还没有分文理，所以大家都是全科考试。
    “我问一下，”班主任老师敲黑板，看着同学们：
    “你们谁是16考场？”
    “我！”
    “我！”
    几个同学兴奋地举起了手。
    老师看了看教室窗外，对这几个人说：
    “你们跟那个小丫头，是一个考场，因为那个考场不是我监考，你们负责给我记录下那个小丫头的交卷时间。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几个同学也有点跃跃欲试，每个班的同学都对一班的天才女童有着强烈的好奇心，不敢和牛老师抢学生的各位班主任老师，也是各种酸溜溜加高度关注。
    据说校长正在向市教委申请特殊中考考生学籍，外地考生是要回原籍中考和高考的。
    但是牛老师和校长密探了三个小时之后，坚决决定向市教委递交申请。
    如果这个五岁的小孩子进了中考的考场，那会是怎样的场景？
    萌爆了。
    预备铃声响起，大家陆续走进自己的考场。
    大家好奇地看着一个五岁的小盆友背着书包走进来，找到自己的座次号，掏出自己的考试工具。
    “天哪，真的是太可爱了。”
    “她刚来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哪个老师的孩子呢，我刚刚知道她居然要和我们一起参加中考，我的天我惊呆了。”
    一班的冰美人木棉也在这个考场，听见大家夸奖甘如怡，她感觉很不舒服。
    从前她出现在哪里，哪里就会有赞叹声：人美家富成绩好。
    现在木棉的所有关注度都被转移到了甘如怡的身上，她心里当然不平衡。
    “哼！说不定是侏儒症，未必是真的小孩呢，你们都是人云亦云的墙头草，一点也没有逻辑思维。”说完这些话，木棉不再吭声，开始准备考试。
    大家也是第一见到冷傲的木棉去攻击别人，感到很意外，同时有些看低了她：跟一个孩子过不去，格局呢？
    “铃铃铃......”答题正式开始。
    一小时后。
    “老师，”稚嫩的声音响起。
    “怎么了甘同学？”
    “老师，我想交卷子！”
    软糯的一句话，如平地惊雷。
    “我靠！”一个男生用大拇指在鼻子上一抹，惊掉了下巴：
    “你写完了？作文也写完了？你的阅读是光速吗？”
    大家开始乱哄哄起来。
    老师用力敲了敲讲桌。
    “都别乱......甘同学，只能提前半个小时交卷。”
    怡宝有些尴尬：
    “老师，我......我可能早上吃了冰淇淋，肚子不太好。那我去洗手间回来以后就在这里坐着，您先把卷子收走避免作弊可以吗？我有点忍不了了！”
    老师叹了一口气：“大冬天的，早上吃什么冰淇淋呢？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和老师，你陪她去。”
    这时，一直坐在教室后方的女老师站起来，牵着怡宝的手出去了。
    主监考老师走到怡宝的座位旁，拿起她的卷子。
    错愕。
    娟秀而有力的字体，满满当当的卷子，干净的卷面......
    ......
    一天的考试结束，食堂也下班了。
    怡宝坐在桑塔纳的后座上，有气无力。
    “宝贝，这是怎么了？”小康摸了摸怡宝的额头，并不烫。
    怡宝无奈地笑了笑：
    “今早上刚进教室，木棉就送来一只可爱冰淇淋多让我吃。我说冬天不能吃凉的，她却说我嫌弃她。那我就吃呗......”
    小康急了：
    “让你吃你就吃，你怎么这么傻啊？”
    怡宝淡淡笑了笑：“就当还她当初入学时照顾我的情谊吧，现在我和她，两清了。但凡再有冒犯我，我就不客气了。呵呵，在冰淇淋里放泻药，真是煞费苦心。”
    小孔开着车，这些话一字不落地流入他的耳朵里，顿时脸色阴沉了几分。
    怡宝虚弱着说：
    “小孔叔叔，一会儿你去告诉刘三，今晚不用过来学习了。让他准备，后天重新到元河洞，带他去见他的母亲。”
    “好，回家吃完饭你就歇着吧！”小孔心疼地回头看了一眼，气得火冒三丈。
    ......
    第二天，怡宝蹦蹦跳跳地来学校了。
    今天是考试第二天。
    怡宝一如既往地发挥超常，很快就答完了题，但是今天她身体状况良好，没有提前交卷，直到可以交卷的时间，她才走出了教室。
    木棉气得脸都变了形：“这样都拉不死你，今天还能动？真是气死我了……”
    考试结束以后，牛老师要求一班的学生都回到班级教室来。
    大家不明就里，都陆续回到了班级。
    牛老师脸色灰白，显得颓废而无力。
    “大家都到齐了吧？”牛老师看了一眼大家，虚弱说道：
    “我准备请几天假去看病，接下来。咱们班由校长来临时带班，你们不要分心，专心复习。”
    大家面面相觑，心情有些沉重，气氛诡异。大家总感觉老师病得很重。
    怡宝迟到了，回来的最晚。她此刻背着书包，正在怔怔地看着讲台上的老师。
    “小家伙，快回到座位上去。”牛老师露出慈祥的笑容。
    怡宝此刻却是手足无措。
    牛老师......就要死了吗？
    为什么他的额头有一团黑气？为什么他的后背上......趴着一个黑色的影子？
    那个影子趴在牛老师的后背上睡觉，发出均匀的鼾声。
    这些，只有怡宝能够看得见。
    她轻手轻脚地回到座位上，心乱如麻。
    牛老师是多么好的老师啊！自己的工资，每个月给妻子60％用于家庭开销孩子教育，给老娘20％养老，剩下的20％都是属于他的学生的。
    牛老师资助过的学生，有些当了县长，有些成为了园丁，有的做了警察，更有自己做了老板的......牛老师人到中年，人生刚刚过半，怎么就要走了呢？
    怡宝不敢吭声，心里却非常难过，眼泪无声地落下来，打湿了自己的袖子。
    刘三看见师父哭了，有些着急。同学们刚一散开，他就冲了过来。
    怡宝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徒弟：
    “然锦，牛老师要没命了，我们要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