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唏嘘不已，柔声安慰，“节哀。”
    洛小冉原本还存着一线希望，如今，听到节哀二字，她彻底绝望。
    她浑身的力气，都如同被抽走，双腿发软，顺着墙壁，滑落在地。
    她的眼神，失去一切的光彩，直直的，僵僵的，根本无法聚焦。
    洛小冉的样子，把护士小姐吓坏了，她搀着洛小冉的胳膊，左顾右盼，想找个人搭把手，把洛小冉扶起来。
    “埃，”看到刚下电梯的男士，护士高高的扬起手，“先生，能不能帮个忙……”
    护士的话还没说完，就见那名男士大步流星的跑过来。
    “谢谢。”陆正霆筒单跟护士道谢，弓下身，打横抱起洛小冉。
    洛小冉原本像个停电的小机器人，一动不动，僵硬无比，在被陆正霆碰触后，恍然惊醒，双手双脚四肢并用，“别碰我，你别碰我！”
    洛小冉全身各处，都在排斥着陆正霆。
    护士站在一旁直皱眉，她看不出面前般配的二人究竟熟不熟悉，为了避免产生不可挽救的失误，她说：“先生，还是我来吧。”
    陆正霆把洛小冉抱起，他沉声对护士说，“我是她丈夫，麻烦去取一针镇定剂，谢谢。”
    洛小冉的挣扎没有休止，她的拳头打在陆正霆的肩头，一点不留情。
    陆正霆任由她动手，疼痛他受着，但让他放开她，想都别想。
    护士都为陆正霆感到疼痛，她“嘶嘶”的倒抽凉气，急忙说，“好的，我这就去取镇定剂。陆正霆抱着洛小冉进入病房，他把洛小冉放在沙发上，让她坐好。
    然后，他半跪在洛小冉的腿边，大掌牢牢握住她的手。
    “我们离婚吧。”
    陆正霆来不及说一个字，就被洛小冉冷冰冰的五个字给堵了回去。
    房间安静得连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到。
    陆正霆愕然的仰起头，“……你说什么？”
    洛小冉的眼睛里，空得看不到任何内容和情绪。
    她的眼神木然空洞，尽管目光落在陆正霆身上，却没有定焦……她在看陆正霆，却也没看他。
    “离婚。”洛小冉机械的张嘴。
    陆正霆被一刀刀的击中左胸最柔软的那块肉，他低声问，“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陆正霆，”洛小冉认真的说，“我受不了，我跟你，走不下去了。”
    她哀求着陆正霆，“求求你，放过我吧。”
    陆正霆看得出洛小冉的坚定，也听得出她的恳求，这一次，她不是说说而已，是真的下定决心。
    他失神，心窝的地方，被无数根丝线缠绕着，疼得他恨不得把心给挖出来。
    陆正霆因为洛小冉这几句话，伤筋动骨。他耳膜内鼓噪跳动，顶得太阳穴也跟着跳个不停，连带着后脑勺，都开始隐隐作痛。
    不知过去多久，陆正霆才终于找回理智。
    “外婆已经转移到普通病房，现在的情况，趋于好转，大概用不了多久就就能苏醒。伤到的左腿疗养一阵子，也能够康复。”
    洛小冉反应得慢上一拍，等陆正霆把话说完，又过去将近一分钟，她才恍然反应过来，陆正霆在说什么。
    “外婆……外婆没事？”她反握住陆正霆的手，手下不禁用力，无措而慌乱，“外婆还、还……”
    陆正霆被洛小冉抓得有点疼，但他浑然不在意，他把洛小冉的手，包裹在掌心里，握得紧紧的，郑重说道，“外婆还活着。”
    洛小冉灰败的双眸，登时亮起。
    她把手从陆正霆掌心抽出，站起身，作势往外头跑。
    陆正霆拽住她的胳膊。
    洛小冉扭头，眉头拧紧，好看的眉眼闪过排斥，“我要去见外婆！你能不能别这么密不透风的管着我啊！”
    陆正霆松开她，沉默的取来她的鞋子。
    他把洛小冉的鞋，柃在两指之间，在她面前轻轻一晃，“穿鞋。”
    洛小冉这才意识到，她误会陆正霆了。
    她紧抿嘴唇，有点尷尬，还有点不好意思和……心疼。
    但，转念一想，如果不是陆正霆强势霸道不可理喻，她会无缘无故误会他吗？
    可刚才的误会，到底是洛小冉的错。
    她含含糊糊抛出一句对不起，下一秒，便试图将鞋子从陆正霆手中夺走。
    陆正霆向后一躲，便让洛小冉夺了个空。
    他勾唇，嘴角向上挑起，从容的蹲下身，抓住洛小冉的脚踝，抬起她的脚，给她穿上鞋子。一股温热的暖流，自洛小冉的脚踝一路向上。
    洛小冉半边腿都变得穌麻。
    她不受控制的绷紧脚背，蜷缩起脚趾。
    直到，陆正霆抬起她另外一边的脚，洛小冉才如梦初醒。
    她倒抽一口凉气，自动屏蔽掉紊乱的心跳，将目光从陆正霆身上撤离，茫然的看向其他方向。“走吧，”陆正霆起身，“带你过去。”
    洛小冉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通通甩开，点点头。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病房。
    虽然洛小冉不肯跟上陆正霆的脚步，始终跟他保持着几步的距离，但陆正霆并没有多么的慌乱。
    他刚才给洛小冉穿鞋时，感受到洛小冉的在意和心动。
    只要有这两点在，陆正霆就什么都不在意。
    离婚？
    陆正霆眯起眼，似笑非笑。
    这两个字，永远都不会出现在他和洛小冉之间。
    洛小冉跟在陆正霆身后，她若有所思的掀眸看向陆正霆挺拔的背影。
    不过是筒单看上一眼，洛小冉便深觉满嘴苦味和酸湿。
    她承认。
    事到如今，她还是深爱着陆正霆。
    但，她也是真的累了。
    洛小冉是打心眼里动了离婚的心思。
    去往外科的一路上，洛小冉没跟陆正霆说一句话。
    “这里。”在一间病房前，陆正霆停下脚步。
    洛小冉的心骤然提起，她握住双手，咬着唇，灼灼盯着病房里头的场景。
    “外婆……”洛小冉小声喊道。
    长睫微颤，洛小冉吐出一口浊气，推开病房的门，径直走进去。
    她往前没走两步，脚步一顿，转过身折返回去，在陆正霆微讶的目光中，把他推出去，关上门，从里面反锁，毫不留情的把陆正霆隔在门外。
    完事后，洛小冉才重新走进屋。
    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十分刺鼻，洛小冉吸吸鼻子，努力眨巴两下眼睛，把湿润的水汽逼回去。
    她坐在病床旁边的凳子上，小心翼翼的握住外婆的手，“外婆。”
    洛小冉明明不想哭，耐不住泪腺发达。
    再者，失而复得，洛小冉根本没办法不哭鼻子。
    之前，洛小冉是真的以为，她永远失去外婆，跟外婆阴阳两隔。
    洛小冉双手握住外婆的手，抬起放在唇边，小声呜咽。
    “外婆，对不起。”她难过的跟外婆道歉，“让你操心了，您要怪就怪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