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眷席不用喝酒应酬,那边男宾席还喝得热火朝天,这边女眷席就已经撤了碗筷,摆上了茶水点心。
夏颜在外也算是个长袖善舞的角色,凭借她的三寸不烂之舌,一顿饭下来,在座的姑娘已经都愿意与她说话,这会子吃着茶果点心,聊着脂粉首饰,一桌小姑娘有说有笑的。
对于如何调制香粉,哪家银楼打的首饰好看,这些夏禾都不大懂,是以此刻她有些插不上嘴,而与她一样的还有李亚楠。
兴许是因为插不上话只能喝茶,茶喝多了的李亚楠有些内急,她望了眼同样无聊得只能啃果子的夏禾,推了推她的胳膊道:“要不要出去走走?一会等那边吃完了,还要给徐奶奶拜寿,离开一会不会碍事的。”
“啊?”夏禾一时没反应过来,待见她搓手搓脚一脸焦急,便知她是尿急了。
点了点头,道:“好啊。”
两人里外瞅了瞅,找了个丫鬟问路,而后手拉手寻茅厕去了。
茅厕在宴客厅的庭院后面,穿过游廊,绕过一排假山就是。
李亚楠没让夏禾陪着一起进去,夏禾就在假山前的凉亭里等着。
凉亭外的景致还不错,夏禾在护栏边坐了,开始啃从宴会厅里带出来的果子。
清脆的咔擦声不绝于耳,啃完一个,夏禾又取出自带的地瓜干啃起来。
这是她自己晒的,因为古时候的零食实在太少了,为了自己的嘴,她就让白雀托厨房的管事带了不少地瓜回来,晒干后做储备粮。
“谁家的小娘子这般嘴馋,躲在这里偷吃?”
头顶突然响起一道戏谑低沉的声音,夏禾一个激灵抬起头,一张俊逸邪气的脸便闯入了眼帘。
飞扬的眉,多情的眼,殷红的唇,这是一个宛若从画中走出的男子。
春末的清风袭来,卷起衣袂翻飞,这一刻时间都停止了。
不由得,夏禾看呆了。
“不仅嘴馋,还痴傻?”
或许是因为没有得到回应,男子挑起眉笑了,继而竟伸手从夏禾怀中的手帕里捻起一块地瓜干,自顾自放进嘴里咀嚼起来,吃完还不忘评价:“味道不错。”
夏禾这下才反应过来,下意识抱紧了怀里的地瓜干。
见状,男子哈哈大笑起来,道:“瞧你那小气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怀里揣的是金疙瘩!”
这一笑,眉眼舒展开的美男更美了。
不过夏禾已经不会再看呆,面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陌生男子,她生出了警惕心,退后三不,她问:“你是谁?”
男子挑眉看她,一双桃花眼波光潋滟,他道:“你不知道我是谁,我却知道你是谁,夏家三小姐,久仰大名哦。”
夏禾抽了抽嘴角,呵呵笑道:“真是荣幸至极。”
说完不敢再多停留,快步往亭外走。
男子低笑一声,抱臂往凉亭的柱子上一靠,就轻易拦住了她的去路,夏禾心中警铃大作,赶忙往后退,却又被他拽住了手臂。
“别急着走啊,你怀里抱的是什么?再让我尝尝。”男子笑嘻嘻伸手要去取她怀里包地瓜干的手帕。
那双手修长优雅,莹白如玉,夏禾却吓了一大跳。
想也不想地将剩下的地瓜干都塞进嘴里,鼓着嘴含糊道:“没了,吃完了!”
男子微不可察地抽了抽嘴角。
捏住她的下巴摇了摇,男子凑近她眼前道:恶狠狠:“再有下次,就算你吃进肚子里,我也能让你都吐出来!”
他的眼神太凶狠,夏禾害怕地缩起肩膀,但却不服气道:“你是强盗吗,我吃自己的东西你管得着么?”
“你再说一次试试?”男子危险地眯起眼,夏禾立即识时务地闭嘴,默默把嘴里的地瓜干嚼嚼嚼。
见状,男子眼角微抽,道:“你这样的还能想不开寻死?表姨未免太看得起你了。”
说着咬牙拍了拍她微圆的脸颊,细滑娇嫩的触感顿时让他惊叹不已,手指忍不住又在上面摸了摸。
夏禾反感地皱起眉,瞪起眼抬手拍开他的手。
被她黑亮澄澈的双眼望着,男子有瞬间的怔愣,随后他讪讪收回手,轻咳一声掩饰尴尬道:“年纪不大,脾气倒不小。”
“呵呵。”夏禾冷笑。
“还敢笑?”男子瞪起眼,再次手痒地捏住她的下巴,道:“你信不信我能让你这张小嘴再也笑不出来?“
夏禾垂下眼不看他。
“怎么,没话说了?”男子得意地笑。
“你钱袋掉了。”夏禾抬眼看他,指了指地上。
“恩?”男子下意识地低头。
夏禾瞅准时机,在他低头的瞬间猛地向上一跳。
“嗷!”男子立马惨叫一声,捂着鼻子克制不住地双眼泛泪。
一击得逞,夏禾也不恋战,抓住机会就一溜烟跑了。
望着小兔子一样一蹦一跳跑远的某只,男子气极大喊:“你给我等着!”喊完却又忍不住笑了,笑完又痛得嘶嘶抽气。
夏禾一口气跑出老远,才停下脚步,躲到柱子后,见那人没有追上来,她拍着胸口长长呼出口气。
也不敢回去找李亚楠了,她歇了口气独自往回走。等她回到宴客厅,发现李亚楠已经回来了。
“你跑哪去了?我出来后看不到你,还以为你已经先回来了。”李亚楠不解问她。
这正是夏禾想要问的,不过她也没心思问了,灌了杯茶道:“别说了,说多了都是泪。”
“恩?”李亚楠满头雾水,正要细问,李太太过来道:“到时辰给老太太拜寿了,你们还杵在这里做什么,快到正厅去。”
李亚楠只好压下心头的疑惑,拉着夏禾往正厅走。
正厅里已经挤满了人。
李亚楠好不容易带着夏禾挤到前面,便见一头灰白头发,带着点翠镶玉抹额的徐老太太端坐在太师椅上,一身大红色褙子喜气得紧。
不一会,厅内奏起了喜乐,徐家的晚辈们开始轮流上前给徐老太太磕头,并献上贺礼。
最前头的是徐知州夫妇,而后是徐知州的弟弟弟媳,妹妹妹夫,然后再是徐府的少爷小姐们。徐家是贫民出身,家里结构不如乡绅世家复杂,徐家兄妹都是一夫一妻,各自育有一双儿女,因此拜寿很快就结束了。
夏禾观礼了整个过程,除了热闹些,并不觉得有什么稀奇,倒是徐知州的大儿子给她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那是一个白净温润的少年,眼角眉梢虽有正气,却又藏着圆滑世故,这样的人将来定不会是等闲之辈。
到此,整个寿宴可以说是结束了,可这样出风头的大好机会,有人又怎会轻易放过呢?
就见夏颜姿态端庄地站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