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夏邑卿这么一呛,夏颜不敢再多嘴,可夏邑骏又冒了出来。
身为二房的嫡子,夏邑骏在府中还是很有分量的,只见他往前迈了一步,对着夏永淳拱手道:“大伯,本来这是大房的事,侄儿不该插嘴,然无规矩不成方圆,既然三妹犯了错,就应该重罚,不然日后岂不是人人都敢不守规矩了?”
夏永淳肃然点了点头,只是仍旧默不作声。
见状,夏珂转了转眼珠子,担忧道:“三姐带鹄哥出去玩本是好意,只是今日西席先生留了课业给鹄哥儿,这一玩,怕是要耽误课业了。”
夏晴微微颔首,道:“鹄哥年纪尚幼,心性不定,只怕这一玩,会玩散了心,日后不愿读书只想着玩了。”
闻言,夏莲嗤笑道:“玩一次就不愿读书了,那怎么不见大哥二哥三哥玩散了心?我倒是不担心鹄哥玩散了心不爱读书,我担心他整日闷在房里,闷傻了。”
夏珂沉下脸来,道:“大姐这是何意?难道我们让鹄哥儿读书,还是害了他不成?”
“我没说读书是坏事,但你们总压着鹄哥读书,当心他憋出病来。”夏莲撇了撇嘴。
“莲姐儿你不要故意东拉西扯,现在说的是三妹擅自带鹄哥出门的事。”夏邑骏不悦地皱起眉头。
“二哥你讲不讲道理,是我东拉西扯么?分明是六妹跟五妹硬要扯到鹄哥读书的事上,你倒怪起我来了,你是我亲哥哥么?怎么胳膊肘总是往外拐?”夏莲噼里啪啦就给他驳了回去。
夏邑骏被她这一连串的问题问得窘迫不已,恨得直咬牙,却又不能拿她如何。
于是被夏莲这么一搅合,夏邑骏跟夏珂夏晴也没得话说了。
夏禾自进门请了罪后,就没有再开口,只默默看着一屋子人唇枪舌战,其中有帮她说话的,也有巴不得她受重罚的,而此时她的心中有些厌烦,对众人为了这么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争论不休感到厌烦。
她本来是直挺挺跪着的,只是大家吵来吵去,吵得她腿都麻了,于是她只好偷偷改成了跪坐,好让自己舒服点。
苏氏发现这小妮子躲懒,挑着眉嗔了她一眼,却也没有开口让她跪好,说到底她还是心疼夏禾,倒是不怎么关心夏邑鹄读书如何。
一群兄弟姊妹里,夏冰最安静,也最冷静,等到所有人都不开口了,她缓步走到夏邑鹄身边,不紧不慢问道:“鹄哥儿你来说说,三姐为何要带你出门?三姐又是在哪儿碰到你,将你带出门的?”
见她过来,周氏立即抱紧了夏邑鹄,仿似生怕孩子被抢走一样。也不知是真的紧张害怕,还是如何,她将夏邑鹄死死压在怀里,捂得夏邑鹄根本说不出话来。
夏邑鹄被捂得险些窒息,他努力挣扎,好不容易才把头挣脱出来,急促地吸了两口气,道:“都怪二哥三哥不好,说好要带我出去的,却丢下我一个人,本来我是要一个人出去的,不过碰到了正要出门的三姐,于是就求她带我出去。爹爹要罚就罚我吧,三姐没有错!”
他早就想帮三姐说话了,可是姨娘抱他抱得好紧,他根本开不了口。
忍不住小声抱怨:“姨娘你放开我,你勒得我好难受。”
周氏脸上一僵,垂下眼默默放开了他。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夏冰难得露出笑脸,对夏邑鹄点了点头,继而转向众人道:“看来一切都是一场误会。”
众人恍然颔首。
方才口口声声说要重罚夏禾的夏邑骏一脸讪然,夏邑卿望了他一眼,道:“身为兄长,要以身作则,说到底,今日之事是因你的言而无信而起,若论处罚,你难辞其咎。”
“兄长教训的是。”夏邑骏羞窘地垂下头。
旁边的夏邑宣缩了缩脖子,心道大哥是愈发有架势了,幸好方才他没有开口针对三妹,不然也是讨骂。
见状,夏莲撇撇嘴,道:“看来三妹不仅没有错,还有功,若不是她及时出现,带着鹄哥儿出门,恐怕鹄哥儿当真就一个人出去了,如此一来,恐怕就真的要出事了。”
夏颜想要辩驳,可见父亲颔首表示认同,未免驳了父亲面子,她只好将到了嘴边的话咽回肚子里。
这会话都说明白了,见众人都没了话说,苏氏这当家主母才慢悠悠道:“虽然禾姐儿照顾鹄哥有功,但没有禀报一声,害大家担心也是真,念在你是初犯,又没有惹出事儿来,这次就不罚重了,就罚你闭门思过三日,你可认罚?”
夏禾就想早点完事,闻言哪还有不认的,当下连声道:“认,女儿认罚。”
苏氏望了夏永淳一眼,见他点头,又问周氏道:“周姨娘对如此处置禾姐儿可还满意?”
周氏抱着夏邑鹄默默摇头,垂眉低眼道:“婢妾感激三小姐还来不及,哪还有不满意的,还请太太不要罚三小姐了。”
夏永淳道:“既然满意就不必再多言了,此事就这般了了,大半夜的还吵吵嚷嚷,没的惹人心烦,都回去歇着吧,今晚的事不许告诉老太太,省得她老人家担心。”
事都了了,众人自然不会多留,应了声就纷纷起身告辞。
待其余人都走了,夏邑卿上前扶起夏禾,责备道:“你呀,不惹出点事来就不舒坦,平日里鬼机灵,真到有事时,怎么就犯糊涂了?”
夏永淳瞪着眼从旁边路过,哼道:“心大得很,你瞧瞧整个府上你得罪几个姐妹了?还想不想好了?”
夏禾扁起嘴。
苏氏过来拍了丈夫一下,嗔道:“行了,小禾已经够委屈了,你就别给她添堵了,她如何待人的你不是不知道,变成这样能怨她吗?”
夏永淳恨铁不成钢地哼了声,背着手道:“那些不跟咱们玩的,咱们也不稀罕,面上过得去就行了,左右日后你们都是要出嫁的,都嫁光了我才省心。”
说罢甩手走了。
苏氏无奈叹了一声,对夏禾道:“你别往心里去,你爹也是为你不值,今儿你还帮过珂姐儿,可方才珂姐儿……唉……”说着长长叹了一声,没有再开口。
她们身为长辈,有些事即便看穿了,也不好说穿,毕竟是小辈们之间的矛盾,她们插手不了太多。
夏禾点点头,对她笑了笑。
她都懂的,只是有些话不必说出来。
夏邑卿拍拍她的脑袋,道:“时辰不早,回去歇着吧,我送母亲回去。”
“有劳哥哥了。”夏禾乖巧颔首,行了礼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