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永淳这冷不丁的一开口,所有人都愣了愣,这完全是出人意料啊!
夏禾心下疑惑,她还以为父亲不会开口,毕竟父母的沉默就已经是对她最大的帮助了,毕竟她做的这事儿,其实很对不住母亲。
要说姜还是老的辣,夏永淳常年在外应酬,什么场面没见过,什么人没见过,知书这样的,在他眼里还不够看,毕竟是深宅丫鬟,就算是候府出来的,也比不上在外闯的男人。
只见夏永淳眼一瞪,眉毛一横,当家做主的气势瞬间就出来了,他沉脸俯瞰比他矮差不多一个头的知书,冷然道:“你看不上我夏永淳的女儿,就是看不起我夏永淳,看不起我夏家,既如此,我夏家就不留你这尊大佛了,赶紧卷卷你的铺盖,滚出夏府大门!”
落地有声的话语,将知书震得抖了抖。
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知书倒吸口气,梗着脖子尖声大叫:“我是太太的陪嫁丫鬟,只有太太能处置我!你敢动我试试?”
对上夏永淳这样高高大大的壮年男子,知书不是不怕,她连腿都哆嗦得不受控制了,可她嚣张跋扈惯了,就是在苏氏没有掌家的时候,她都仗着自己是候府来的,看不起贬低夏府本家的丫鬟,后来苏氏掌家,她更是鼻孔朝天,除了苏氏根本不将其他人看在眼里,是以这会她虽然害怕,却还是硬撑着不愿露怯,隐隐有跟夏永淳一较高下的意思。
闻言,听棋暗暗着急,有心劝知书,却被知书逞强甩开了手,无奈,她只能在心里叹气。
见知书一副好斗公鸡的模样,夏永淳怒极反笑,沉声道:“那你就看好了!”
当下对外高声喝道:“来人,将这目无尊卑的奴婢给我拖出去打断腿,扔出夏府!”
听棋大骇,立即帮着求饶道:“大爷饶命啊,知书只是一时犯浑,看在太太的面上,您就饶过她这次吧!”一边又暗暗对苏氏使眼色,然而苏氏却像丢了魂般,始终一动不动。
听棋的话提醒了知书,她一个激灵,忙又扑到苏氏脚边,抱着苏氏的腿哭嚎道:“太太,您快看看呐,大爷为了一个贱人生的庶女,要打您的脸啊,他心里根本就没有您,您就不该嫁到这山高水远的地方来,本来您受了委屈就连个哭诉的人都没有了,现在他还要将我们这些陪嫁赶尽杀绝,他这是要断您的后路啊,你好好看看这对父女阴险的嘴脸吧!”
这一个潇洒的转身,利落的飞扑,动作流畅得让夏禾险些忍不住鼓掌,她怎么就不再来个旋转跳跃呢?
吐槽完知书的抱大腿,夏禾又被她的一席话说得一脸懵逼,她觉得只要给知书一个舞台,她就能创造一个世界,因为太能掰了,比她还能掰!
江潇潇同样懵了,捏着点心张着嘴发愣,是她脑子还不够聪明吗,为何她完全听不懂?
相比夏禾跟江潇潇的不淡定,苏氏依旧沉默得可怕,就好像她已经化作了一尊石像,不再有半点反应。
夏永淳嘶了一声,看了看苏氏,道:“原来咱们府上有个这般会唱戏的,往后府上有喜事,不用再请戏班了,还可以剩下一笔银子。”
知书脸上一僵,竟然比夏永淳这个家主还有气势,冷哼道:“等着吧,太太是不会再被你蒙蔽的,不日我们就会回京城侯府,到时候只要太太一句话,你夏府就别想再在任何地方立足!”
“我好怕怕哦!”夏永淳配合地做出害怕的表情。
“……”夏禾跟江潇潇下巴茶点掉地上,心想中年大叔卖萌装害怕的画面真是辣眼睛啊辣眼睛。
“你!”知书气得双目圆瞪,道:“你个卑贱的商贩,你会后悔的!”
“哼!”夏永淳一反方才的娇弱畏缩,冷笑道:“我可没有你这般善良,我会让你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你想做什么?”知书大惊,紧紧抱住苏氏的手,声厉内荏地叫道:“你别过来!我可是太太的陪嫁丫鬟,是侯府的家生子,你敢动我一根寒毛,就等着身败名裂吧!”
她一副即将惨遭蹂躏的模样,伸着脖子高声尖叫的样子像极了晨叫的公鸡。
“……”夏永淳默了默,他突然很想亲手,立即掐死这个丫鬟怎么办?不然再让她叫下去,估计明天就会传出他这个家主要对妻子的丫鬟不轨的流言。
就在夏永淳阴测测地想着要如何动手时,苏氏终于动了。她没有扒开知书抱着自己的手,扬声对外叫道:“来人啊。”
知书当即面露喜色,唤道:“太太,您终于想通了!”
她以为苏氏没有推开她,就是站到了她这一边。
然而她高兴地太早了。
门外很快进来两个丫鬟,向着夏永淳跟苏氏行礼,唤道:“大爷,太太。”
苏氏点了点头,道:“让宋嬷嬷收拾个包袱,送知书出府。”
知书脸上的笑一僵,困惑地皱起眉,道:“太太,你是让奴婢先回京禀报侯爷夫人,好派人来接您吗?”
苏氏摇头,道:“要离开的只有你一个。”
“太太?”知书惊骇大叫,脑子里一片空白。
苏氏幽幽叹了口气,爱怜地抚了抚她的头顶,道:“正如你所言,你在我身边长大,我回忆过往种种,却越想越是心伤,你是如何的为人我很清楚,而正是因为清楚,才知道你的变化有多大,你已经不是我所认识的知书,在你的心里,我是个糊涂的人,你现在只信别人的话,既如此,你就不要留在我身边了。”
知书被吓得面无人色,哭喊着摇头:“太太我不要!”
“你不要?”苏氏手一顿,脸上的怜爱瞬间如潮水般褪去,变成了冷厉,道:“你若是留下,以你方才的言行,恐怕死一百次都不够,你确定你要留下?”
“——!”知书瞳孔微缩,迟疑了,好半天才磕磕绊绊道:“奴婢那是为太太不值啊,太太您不要再被她们……”
“正如小禾所言,奴才就是奴才,永远也别想越过主子去,可在你心里,你已经把自己放在了我之上,不然你为何以为你懂的道理我不懂,为何觉得我需要你的指点,要依你的意思行事?”苏氏打断知书未完的话。
知书苍白着脸,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夏禾与江潇潇对视一眼,知晓苏氏这是下了很大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