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就是老太太的寿辰了,这两天正是忙的时候,然而府上却有好几个管事同时摞担子,不干了,这可把老管家急坏了,一大早找到苏氏商量。
后院的还好,前院这时候却是少不了人的。
苏氏早料到这几日府上会有异动,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那些人也不知被上了什么眼药水,竟是连一点情面也不给,选在这种关键时刻向她发难,这不是明摆着逼她低头么?也是好笑了,她倒要看看,到底谁比谁硬!
老管家年纪也大了,絮絮叨叨抱怨了一大堆,又是明日酒席的食材还没有采买完啦,又是明天收礼记礼单的人没找落啦,还有大小杂物没人管啦,苏氏耐心听完,气定神闲道:“既然他们不想做,那就永远别做了,麻烦张叔先暂时找批人顶上去,待过了这道坎,我再来物色新的管事人选。”
见女主人如此镇定,老管家安了心,连连应了,急忙下去抽调人手。
紧急时刻,夏邑卿也顾不得腿伤还没有好全,跟夏邑宣一起帮忙老管家,再加上俞飞璟跟俞天启搭了把手,总算是没有让府里乱了套。
多名管事集体摞担子的事儿很快传到老太太耳朵里,得知都是苏氏的陪嫁在折腾,老太太少不得埋汰几句。
寿辰前遇上这事,老太太的心情可想而知,念着也好些日子没见到夏禾了,她便让翠喜唤夏禾过来说话,好排遣排遣。
夏禾一早就让青萍去前院打听消息,是以也知道了管事们罢工的事,她本来打算去兰溪苑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但得到老太太的通传,她只好改道去了香椿园。
一进门,老太太就拉着夏禾一通抱怨。
“京城来的就了不起了啊,不光主子脾气大,连奴才也心气高,平日里狗眼看人低就罢了,现在还敢直接摞担子,他们以为这么多年的工钱,到底是谁家给的啊?什么时候不闹腾,偏偏悬在这时候折腾,这不是明摆着要给我老太婆难堪么?”
夏禾耐心听着,等老太太说完了,才道:“祖母,这回真不是母亲的错,都是因为我。”
“这怎么就跟你有关系了?”老太太狐疑。
夏禾解释道:“昨天母亲身边的大丫鬟与我身边的丫鬟起了点冲突,将我身边的四个丫鬟打伤了,我就借机教训了她一下,谁知她不仅不思悔改,还顶撞父亲,离间父亲与我们母女的关系,于是母亲为了我,将那丫鬟驱逐出门了,今日这事儿,就是那丫鬟的父母挑起的,为的是逼母亲低头。”
“呵!”老太太气笑了,道:“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奴才逼主子的!不是自诩是京城来的,最懂礼守规矩,高人一等么?现在做出这样的事,简直是自打嘴巴,真是好笑!”
夏禾眼珠子骨碌一转,故作哀愁地叹气,道:“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一时冲动打了那丫鬟的,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对我无礼了,我应该忍忍的,也就不会闹出这些事了。”
老太太不赞同地瞪起眼,喝道:“乱讲!你是夏家的小姐,怎么能让一个丫鬟骑到头上去!要我说,你打得好,那种刁奴就该狠狠惩治!”
“可她是母亲的陪嫁丫鬟,父母在府中的地位也不低,还扬言说母亲是靠她们那些陪嫁才站稳脚跟,现在她撺掇她的父母为她出气,害得府上不得安宁,也不知会不会影响明日的寿宴。”夏禾一脸的忧心忡忡。
老太太再次被气笑了,道:“苏氏靠她们那些陪嫁才站稳脚跟?真是天大的笑话!”随即冷哼一声,颇不情愿道:“虽然我看不上苏氏,但她是什么人?她可是侯府的嫡小姐!当年她协助我打理前后院,那手腕不是一般人能有的!不是她,那些个小杂碎能在前院担任要职?我看呐,是这些年苏氏收敛了,那些人才敢自视甚高,你等着瞧吧,那些人没好下场咯!”
夏禾微微挑眉,连祖母都这样夸奖母亲,如此看来,她似乎不用太担心。
顿了顿,她道:“祖母,我还是不放心,我去母亲房里看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的上忙的,祖母的寿宴,可不能有半点差池。”
老太太微笑颔首,道:“去吧去吧,你也是时候了解府上的大小事务了。”
“祖母这话的意思是……”夏禾迟疑问道。
老太太笑道:“你父亲跟我说了,让你明天也请朋友过来喝喜酒,我知道他是在试探我的意见,这有什么好试探的?不就是要抬你做嫡女么,我能有什么意见?”
夏禾微微一怔,原来连祖母都同意了。
对她而言,做不做嫡女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为何大家要让她做嫡女,这是对她的疼爱,也是对她的认同。
笑了笑,她发自内心道:“谢谢祖母。”
老太太慈爱颔首,道:“去吧。”
夏禾点点头,昂首阔步地出了香椿园。
如老太太所言,苏氏不出手则矣,一出手必定惊人,夏禾赶到兰溪苑时,她已经将所有“逼宫”的管事,连同被唆使罢工的下人全部召集到了一起,准备一一论处行刑。
只见苏氏端坐在椅子上,面前跪了几溜下人,前排最中间几个就是这次“罢工”事件的主谋,也就是苏氏以往最器重的几个陪嫁,此刻,这四个人跪的笔直,一副理直气壮的姿态。
夏禾踌躇了片刻,还是走到苏氏身后站定。
看到她,跪在最中间的一个妇人狠狠瞪了她一眼,而后道:“太太,我们跟了您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而您为了一个毫无血缘的庶小姐,要将我们置于死地,您让我们如何不心寒?难道我们讨要一个公道还错了?”
这妇人就是知书的母亲,如今在前院掌管丫鬟们的调动安排。
话音刚落,宋嬷嬷冷笑道:“陈家的,你既然要讨公道,就该先把前因后果给弄明白咯,不然我老婆子倒要先向你讨一个说法!”
一听这话,知书娘急了,道:“我女儿被打了,你反倒问我要说法,这是个什么理?”
“那混丫头被打了也是活该!再说也不是我老婆子打得她,她却一掌险些害我断了老骨头,你说说你是不是欠我个说法?”宋嬷嬷啐道。
“这……”知书娘语噎,她完全不知道还有这事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