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夏禾一脸无所谓,似乎胜券在握,其实她心里十分忐忑紧张,若是华择不吃她这一套,真的来硬的呢?届时她就真的没有办法了。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即便只过了数息,也让人觉得难耐,所有人都望着沉默不语的华择,等着他做出选择。
终于,华择有了动静,他斜睨着夏禾,似笑非笑道:“吾是否还需感谢汝多给了吾一种选择?”
夏禾脸上发烫,老实说,她这完全是生拉硬扯,没有一点底气。在毫无底气的情况下说出如此有底气的话,她也算是蛮厚脸皮了。
然事已至此,她只能硬着头皮,声厉内荏道:“我只是就事论事。”
“好一个就事论事。”华择哼笑,正欲开口挤兑几句,一道低沉的男音在头顶响起,道:“应承她又何妨,你不也想在外多停留下些时日?左不过听那群老家伙罗嗦个几句。”
众人一惊,忙抬头往上看,然而却不见半个人影,惊疑间,一道黑影蓦然出现在华择身旁,如夜色般深沉的黑衣,更为来人邪魅的五官增添一份邪气。
夏禾下意识倒吸了一口冷气,回过神后赶紧抹了把嘴角,唯恐自己流了口水。
那是一张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俊美脸庞,能够看得出岁月的痕迹,但那浅淡的刻痕不仅没有削减他的容貌,反而平添一股成熟气韵,令人为其魅力倾倒。
神秘,优雅,高贵,邪魅,夏禾绞尽脑汁寻找形容眼前人的词汇,然而还是觉得不够贴切,这绝对是她两辈子见过最好看最有味道的男人了,没有之一!
片刻的怔愣后,顾飞璟猛然回神,转眼看到夏禾如痴如醉的表情,他心里不舒服了。他承认,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确实令人惊艳,就连身为男人的他也不由得看呆了,但凡事有个度啊,一副恨不得扑上去咬一口的色相是闹哪样?
猛地拉了夏禾一把,顾飞璟阴沉沉道:“看够了没有?”
夏禾理所当然地回答:“怎么可能会看够!”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出了心里话,赶紧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巴,讪笑道:“这位是……”她望向华择。
“吾之挚友。”华择不以为然地回答,似乎在为男子的出现而生气,连对方的名字都不愿提起。
男子轻笑一声,道:“在晚辈面前,就不要闹别扭了。”
低沉如大提琴般的嗓音磁性十足,胜似天籁,夏禾觉得自己的耳朵要怀孕了。
不过她很快就从这份陶醉中挣脱了出来,诧异地瞪大眼,目光在华择与黑衣男子之间游移不定。
见状,黑衣男子低笑起来,华择却是气恼地哼了一声。
本来夏禾只是有些怀疑,男子一笑,她深信不疑了,挠了挠额角,她迟疑地问:“华……”在华择严厉的目光下,她识趣地改口,“舅舅,您今年贵庚?成亲了吗?”
“未及不惑,已有家眷。”黑衣男子抢在华择前面含笑回答。与华择淡漠的态度不同,他对夏禾的态度极为温柔。
夏禾只觉如沐春风,熏熏然道:“不知舅妈现在何处,还在药王谷吗?”
闻言,男子笑得愈发柔和了。
华择却是脸比锅黑,道:“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见他一副被踩中尾巴的恼怒模样,夏禾了然,奸笑道:“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顾飞璟挑起一边眉毛,完全没有头绪。
“佛曰不可言。”夏禾神秘兮兮地摇了摇手指,对黑衣男子甜甜笑道:“不知——这位叔叔如何称呼啊?”
“吾命非夜。”男子轻笑道。
夏禾蹭过去,悄声道:“非夜叔叔,您帮我劝劝舅舅吧,以后我一定会千百倍报答您的!”
“嗯?”非夜挑了挑眉,既不点头也不摇头。
夏禾摸不准他的心思,挠了挠头,道:“比如说你们吵架的时候,我可以帮你说好话?或者帮你出谋划策?”
非夜忍俊不禁,道:“你确定这番话你要在你舅舅面前说?”
“额……”夏禾噎了噎,转眼就看到华择黑沉沉的脸,她忙讪笑着躲到顾飞璟身后。这不经意间做出的亲密举动让顾飞璟心底油然而生一股使命感,挺了挺胸膛将她护得严实。
见状,华择嗤之以鼻,道:“幼稚!吾华家人自来帮亲不帮理,汝既已认了吾为舅父,就须得遵守吾族之办事规矩。”
夏家众人抽了抽嘴角,这么不讲理的规矩亏他说得出口。
对众人的反应视若无睹,华择接着道:“与其让汝与外人连成一气,倒不如吾稍退一步。”
夏禾双眼一亮,道:“你答应了?”
华择哼笑,瞥了非夜一眼,道:“肥水不流外人田,这道理吾懂。”
非夜丝毫不恼,笑道:“既然决定留下,我让人去准备住处。”
华择哼了哼,却没有反对。
夏禾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小心翼翼道:“不如就住在夏府?”
夏永淳想要反对,被苏氏揪了一把,不情不愿改口道:“既然是自己人,就不要客气了,都住下吧。”
华择掀了掀嘴角,道:“吾等不速之客怎敢打扰。”嘲讽之意十足。
夏永淳哼了恒,不留下最好!
华择抖了抖衣袍起身,见他要离开,夏禾忙问道:“以后是劳烦舅舅上门替三哥治疗,还是……”
华择没有回答,径直往外走,他憋了一肚子气,会理她才怪!
非夜将一枚玉牌扔向顾飞璟,边往外走,边道:“四海楼,掌柜的看到玉牌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顾飞璟接住玉牌,感觉手心一阵发麻,他暗暗心惊,看来这个非夜不简单。
话音落下,两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门外。
夏禾拿过玉牌仔细打量,除了质地上乘,款式简单,她没有发现任何端倪,如此,她愈发觉得非夜深不可测。
苏氏扑过来抓住夏禾的手,急声道:“他不会再来带你走了吧?”
显然她还心有余悸。
夏禾笑了笑,道:“看样子,他们都是言而有信的人,应该不会出尔反尔。”
苏氏这才拍着心口松了口气。
夏禾笑着,心里却浮起丝丝担忧,老实说,她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今日只能说是她运气好,碰上那两人闹矛盾,不然事情不会如此顺利。而从方才的事,她发现华择是个喜怒无常,十分任性妄为的人,而这样的人,你说不准他什么时候会改变心意,所以这个定时炸弹只是暂时停摆,并没有被完全拆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