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除了感动还有些不安,我总在麻烦他,总是这样……
可我没别的选择了,我现在除了躲着地府的人,还能怎么样?冥后提醒过我了,背地里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我肚子里的孩子,她把我给完全孤立了,不让任何人在我身边保护我,我除了跟着袁老师之外,想不出来还有更安全的地方。
尧映雪虽然说过她不屑杀我,但是倘若我一直没有要死的迹象呢?她不是不杀我,是在等我自己死,要是我死不了,她自然会‘帮’我一把。
当然,冥后所指不止是尧映雪,还有我不知道的人,总而言之,我现在只能离开远来的居住所。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就闻到了一股中药的味道,走进厨房一看,是袁老师在倒腾。见我醒了,他问道:“昨晚上睡得怎么样?正好药我给你熬好了,盛起来凉着了,待会儿就能喝了。
我本想说不用喝药了,但是见他这么早起来为我忙活,到嘴边的话我硬是没能说出口。
过了一会儿我正准备喝药,那个稚嫩的声音响起:“我不是说过不要再喝这个了么?为什么不听我的?!”
我手一抖,药碗掉在了地上打碎了。我心里有些乱,为什么这孩子说话的声音这么冷漠?就好像在命令我似的?我曾以为他对我很好,他能让我不死,消除我的负面情绪,可我只是因为不忍拒绝袁老师的好意想喝了这碗汤药,他就用这种语气对我说话。那药以前也一直有喝,我想着他就算不喜欢,问题也应该不大,之后我就跟袁老师说清楚不用再熬药就好了,他怎么突然就……
袁老师闻声走了过来:“怎么了?还很烫手么?没关系,我来收拾,我再去给你盛一碗。”
我叫住了他:“没事儿,不用了,我觉得我现在不用喝这药了,喝了也总吐出来,不喝也没见有什么事儿,身体也没有什么影响,以后不用麻烦了。”
袁老师看了眼我的肚子:“真的吗?按理说你要是不喝药的话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好的状况啊……”
我脑子里很乱,敷衍了几句就进房间了。
我开始摇摆不定,开始怀疑冥后说这孩子是妖邪的话的真实性了。袁老师刚才也说按道理我不喝药不会有这么好的状态,可那孩子不允许我喝药,一开始语气没什么不对,现在就完全是……命令式的口吻了。这让我觉得我就好像是他的奴隶,我们不是母子关系,他只是需要我孕育而已……
我晃了晃脑袋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给抛到了一边儿,不会是这样的,一定不是……这是我跟老鬼的孩子,第一个孩子已经没了,第二个孩子我无论如何也要留住,这孩子不可能会是妖邪,父母都不是妖邪,孩子怎么可能会是……
“对不起,娘亲,让你难过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生气,我讨厌那药的味道,它会让我浑身都不舒服……”
那个稚嫩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比起刚才,要温和许多,还带着一点点委屈和愧疚。
我松了口气:“没关系……是娘亲不好,娘亲不喝那药了,你会不舒服你要早说啊,娘亲又不知道……”
他嘟囔:“怪我没说清楚……”
我摸了摸小腹算是对他的安慰,也是对自己的安慰,我不该怀疑他,他不过只是个未出世的孩子而已。
下午我去把之前租的房子退租了,心里有些难过,等了这么久,终究是没等到我爸回来。现在我不得不舍弃这里,希望他再回来的时候能找到我。我专程拜托了房东,要是有人找我,一定要给我打电话,为此我还专门置办了手机,留下了电话号码。
回到袁老师那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多了,只看见丛雪在,没见袁老师的踪影。
我正要回房间,丛雪冷不丁的冒了句:“搬来这里,是走投无路了吧?”
我没心思跟她吵嘴,随口说了句:“就算是吧,那又怎样?”
她冷哼:“袁则迟早会被你害死。”
我回过头看着她:“什么意思?”
她冷声说道:“你没发现只要跟你沾边的人都会遭殃么?”
我觉得有些好笑:“你会看相算命是吧?那你倒是说说看,我是什么命格。”
她没说话,好像不屑搭理我似的。我也没再问,权当她在说胡话。我又不是什么天煞孤星的命格,什么叫只要跟我沾边的人都会遭殃?
袁老师半夜里才回来,听见他开门的声音,我下床走了出去:“袁老师……”
他有些疲倦,但还是对我笑了笑:“这么晚你还没睡?别熬夜,快去睡觉。”
想到丛雪之前对我说的话,我问道:“袁老师,我会害死你吗?”
他有些疑惑:“怎么这么问?你怎么会害死我呢?我的命格可不克我,反而咱们还相生,混在一块儿我可是很乐意的,你就别总胡思乱想了。”
我叹了口气:“可我觉得好像跟我沾边的人都会遭殃……”
他思索了片刻说道:“可能……你的命格偏硬,有的人命格不如你好,就会……你懂的吧?那不怪你,这是命……”
原来丛雪说的是真的,我好像命格有点过硬了,一般人禁不起我克……
我再确认了一遍:“我对你真的不会有什么影响吧?”
他几乎是毫不犹豫的说道:“不会的,别多想了,要是真的会,我早就死了。”
我没说话,转身回房间,同时也做了个决定,明天就离开这里。
袁老师在说谎,他这样的性格,说起谎来不会太明显,一般人根本察觉不出来。但是我跟他相处了这么久,多少对他有些了解,他越装作若无其事的,越是真的。
明知道我会把他害得很惨,他还要无条件的包容我收留我帮我,世上对我这么好的,有几个?我怎么忍心再留下害他?
第二天袁老师出门之后我就收拾行李打算走了,丛雪站在卧室门口看着我,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