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三日便是大军出发的日子,也是原定的封后大典举行日。
三日的时光转瞬即逝。
这一日天刚破晓,五千将士便已经披甲戴盔的铺满了宫城的广场,更多的三十万大军则等再神京城门外,随时准备着出发。
风还带着露水的味道,送来了宫门外小贩们稀疏的叫卖声。
当天光彻底驱散黑暗的时候,一声悠长又难得气势昂扬的通传声响遍了整个广场。
“皇上驾到——”
五千将士一起单膝跪了下去,在沉闷的响声里,他们的声音如同呼啸的飓风,卷过广场,几乎要响遍整个皇城,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广场陷入极致的安静,而在这极致的安静里,有沉稳的脚步声缓缓响起,停在了高台之上。
随后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
“众将士请起。”
五千将士站起来,目光都不约而同的看向高台之上。
皇帝披着一袭宽大的黑色斗篷,内衬能看见雪白的领,和龙纹腾飞的大红衣料,他踏着黑色羊皮靴,往前稍微走动了一步,声音不大,却被内力裹着清晰传进了每一个人的耳朵,
“今日走出这个宫门,我便不再是你们的皇上,而是你们的将军。”
他望向那尚还紧闭的宫墙,望向宫墙外广阔的天空,望向更远的,燕归城的方向,微微眯起了眼睛。
而在他身后,紫宸殿的门正悄声无息的打开。
夏拂衣慢慢的走出来,借着晨光看向广场。
从她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黑色背影,和那些沉默立在广场上的士兵。
身旁有宫人来劝她进屋,却被她无声拒绝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夏拂衣能清晰的感觉到心底逐渐沸腾的燥郁之气。
她很不安。
非常不安。
按理说长孙炽已经恢复武功,她不应该如此担忧才对,况且他作为皇帝,哪怕是上了战场也必定会有所保留,千千万万的将士都护在他身边,便是战败,他也绝对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危险才对。
可不知为何,从生病的那一天开始,夏拂衣就感到了强烈的不安。
这些直觉一样的不详感,被她压在了被拒绝跟随的愤怒和烦躁之下,直到此刻大军即将出发,她静静看着长孙炽的背影,才终于清清楚楚的被剥离出来。
神京城的天空总是高远又湛蓝,站满了士兵的广场前,那个背影立于高台之上,看起来却有种大山般巍峨的气质,就好像只要有他在一日,这城池这山川国土便永远不会垮塌下来。
夏拂衣发着呆,不断将这不知从何而来的不详之感镇压回去,却在一声悠长的喊声中突然清醒过来,
“开宫门——”
她定睛看向广场,朱红的巨大宫门缓缓开启,而高台之上,那披着斗篷的皇帝已经翻身上马,他的背脊挺直,在青空下如同出鞘的剑锋寒刃。
就在夏拂衣紧紧盯着那背影的时候,皇帝突然似有若无的转头,朝紫宸殿的方向看来。
他们的目光穿过遥远的距离相对。
不知是不是错觉,夏拂衣总觉得他在对自己笑。
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那人转头,马鞭扬起又落下,那匹高大的红色骏马载着皇帝分开乌压压的将士,朝打开的宫门去了。
夏拂衣直直的立着,手指死死掐在掌心,直到猩红的血液滴落下来。
她任由心底的不安发酵到了极致,随后漠然转身回房,极用力的甩上了房门。
我得跟上去。
夏拂衣面无表情的走进寝殿,从床边拿起了龙渊,长剑仿佛感受到主人的心情,发出了轻微的嗡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