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拂衣微微眯眼,只盯着她却没有说话,像是正在评估和审视着什么,目光刀锋般锐利又冷冽。
抚嫣在她的目光里几乎要发起抖来,但不知出于怎样的心理,她最后还是抬头死死跟她对视着。
僵持许久之后,玄衣卫的脚步声从大殿后方传来,抚嫣脸色惨白,夏拂衣凝视她片刻,最终还是退开了。
得到示意的宫女立刻手忙脚乱的翻了进来,她落地的瞬间,窗户便被夏拂衣无声关紧了。
夏拂衣并没有给她好脸色,
“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抚嫣咽了咽口水才抬起头,
“我这两天藏在御花园和御膳房旁边,看到过你被玄衣卫拦下来,我就想着,你是不是想出宫去找皇上。”
夏拂衣冷冷的看了她片刻,道,
“你有办法?”
抚嫣犹豫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有的,把握不大,但比你硬闯要容易很多。”
“我凭什么相信你?”
夏拂衣眼神透着毫不掩饰的冰冷怀疑,抚嫣被那目光刺的浑身一颤,颓然的低头,
“我也不知道怎样才能让你信我,但若是你信我,我会带着你一起出宫,如果被人发现了,我一定会死的。”
殿内无声,夏拂衣沉默许久才抬了抬下巴,
“说来听听。”
·
是日凌晨。
曙光刚破开天际,皇宫内的御膳房便已经忙碌起来了。
负重的车轮骨碌碌压在路砖上,一位负责接送运往宫内蔬菜的公公突然闻到一阵刺鼻的臭味,立刻捂住鼻子露出了满脸的嫌恶,身旁长期出入宫中的菜贩也同样捂住了鼻子,看着身旁拉着板车缓缓经过的车夫,闷声闷气的问道,
“这是运送泔水桶的呢?”
那位公公点点头,嫌恶的朝那个车夫开口道,
“拉快点儿!可别在宫中久留!要是冲撞了哪位早起的贵人十个头都不够你砍的!”
那车夫急忙点了点头,拉着慢车臭烘烘的泔水桶加快速度小跑起来,菜贩子心有余悸的松开手,在鼻前扇了扇风,庆幸道,
“还好我没做这样的生计,否则整天浸在这臭味儿里,岂不都要被腌入味儿了。”
·
夏拂衣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被腌入味儿了,反正她的鼻子现在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也不在乎到底有多臭。
她此刻正抱着膝盖蜷在一个巨大的泔水桶中,脏兮兮的饭后水没过她的膝盖,正随着板车的前进不停晃荡着。
她旁边的桶里装着抚嫣,进来前她已经看过了,那个桶里装的残羹剩饭更可怕,抚嫣却主动选择了那个桶。
夏拂衣犹豫片刻,在这一言难尽的可怕味道里敲了敲桶壁——她怕还没出宫,抚嫣就被熏死了。
好在不过片刻,那边便传来一声相似的敲击声。
夏拂衣放下心来,摸了摸自己泡在汤水中的龙渊剑,心底发出一声愧疚的叹息。
真是委屈你了。
车轮滚滚向前,在宫门处稍微停了一下。
夏拂衣清晰的听见守门士兵走来的脚步声,她的心跳逐渐加快。
车夫一连串谄媚的“辛苦”声里,两个士兵意思意思的打开了两个盖子,然后迅速的盖上了,驱逐的声音都捂在手心里,充满嫌弃的,闷闷的传进桶中,
“赶快出去!”
呼——
夏拂衣吐出一口气,终于放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