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凡凯勾起嘴角,笑得格外不屑,又有些轻蔑。
可,他镜片下的那一双眼睛里,却怎么都藏不住的痛苦和怨怪,
顿了顿,沈凡凯又继续说道:“就好像一个一直吃素的和尚,从来不识肉滋味,可有一天有人骗他吃了一块肉,他立刻喜欢上了这种味道,即使他知道那是肉,他也不愿意放弃肉,继续吃素了。”
“我不想继续孤独了,孤独的人,如果有一天死了,估计也不会有人给他收尸吧!”
姬唯抬眸,很认真地看向他,眸色平静无波,“阿黎不是肉,你也不是和尚,所以,沈凡凯,别拉着阿黎跟你一起堕入地狱。”
沈凡凯愣了一下,旋即轻嗤一声,“呵!地狱?”
“地狱好冷!一个人待着更觉得寂寞,如果有她陪着我,我会觉得好过很多。”
他挑衅地望着姬唯,神态傲慢。
姬唯面色微变,敛了敛心神,不着痕迹地说道:“她不会答应的。”
“你又不是她,你怎么知道她不会答应?或许她愿意跟我待在地狱呢?”
“沈凡凯,你疯了吗?”
“疯?”沈凡凯的面色突然变得狰狞,他仰头将杯中的酒喝尽。
“我不是早就疯了吗?我想想是什么时候?二十年前?应该就是二十年前吧!为了惩罚沈佑,我妈,她当着我的面自杀,她割破了手腕,流了很多很多的血,我被她的血液包围住了。”
沈凡凯垂了垂眸,整个人似是陷入了回忆中,“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那么多的血,真的很多很多,我脚底全都是,我亲眼看着我妈闭上眼睛的,我没有打电话叫医生,因为我知道,我妈活得太累了。”
“既然她这么想解脱,作为她唯一的儿子,那我就成全她好了。”
“后来,沈佑也死了,以同样割腕的方式!当然,沈佑那么惜命,他是不可能自杀的,更不可能用割腕的方式自杀,多疼啊!他是那么自私的人……”
说到这里的时候,沈凡凯突然停顿下来,他意味深长地睇了一眼姬唯,嘴角勾起阴冷的笑意,“姬唯,你那么聪明,应该已经猜到了吧!沈佑,我的父亲,他是我杀的。”
姬唯猛然一震,沈佑的死他是听说过的,沈家对外宣称,沈佑因为发妻的死亡太痛苦了,导致精神恍惚,然后割腕自杀了。
即使外界质疑这一说法,但这是沈老爷子开口的,没媒体敢乱写。
“我先哄他吃了加入安眠药的果汁,然后趁他睡着的时候,我将他绑了起来,用来割他手腕的那把匕首,是我妈用过来的。后来,沈佑疼醒了,我至今还记得他眼睛里的惊恐,他想求我放过他,可他开不了口,因为我一早就把他的嘴巴堵上了。”
“我爷爷真虚伪,他明明知道是我杀了沈佑,可他竟然对外宣称,沈佑是自杀的。”
沈凡凯勾起嘴角,眼眸中闪着阴冷的光芒,可那一张温润的面庞,却让觉得如沐春风般。
他在微笑,笑得极好看。
“姬唯,地狱里真的很孤单,我好不容易才遇上那么有趣的小阿黎,我怎么可能放她离开?除非我死。”
除非……他死!
沈凡凯讲完这个故事就离开了。
姬唯一直沉默着,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他认识沈凡凯几十年了,这还是第一次听他说起沈家的家事,一开口就是这种密辛。
当年沈夫人死后,沈家对外宣称,沈夫人是染上恶疾才死的。
姬唯突然想阿黎问过他,沈凡凯会不会窥觊沈家家主之位,如果真如他刚才所说,那么,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因为只有毁了沈家,才算是真正给他母亲报仇了,这应该也就是老爷子将沈默宁接回沈家的原因吧!
如果沈老爷子把沈家交给沈凡凯,那么沈家就真的要倾覆了。
只是,一个小小的的沈默宁,他是沈凡凯的对手吗?如果沈凡凯想杀他,他根本就没有招架之力。
忽然又想起什么,姬唯露出了了然的笑意,沈天诚不会坐视不理的。
“沈先生,慈善拍卖就要开始了,您要进去吗?”
“当然要去。”
……
酒吧大厅,昏暗的光线,衬得一张张陌生的脸孔光怪陆离。
空气里弥漫着酒香,烟草味儿,还有女人身上浓烈的香水味道。
阿黎的酒量一向不错,可也架不住一杯接着一杯往嘴里倒,半个小时之后,她晃悠悠地朝着调酒小哥微笑,一双漂亮的杏眸微微弯起。
那小哥见多了来酒吧买醉的女人,但绝对是第一次见到一次能喝五杯“杀手”的人,而且还是一个女人,还是一个极漂亮的女人。
这样的女人难道也会失恋?
调酒小哥耸耸肩,一副无法理解的模样,可还是规劝了一句:“小姐,你不能再喝了。”
“喝!为什么不能喝!怕我不给钱吗?”
阿黎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一个看起来挺人模人样的纨绔子弟走过来,然后从钱包里掏出一叠百元钞,“我请这位小姐喝酒!这样你就什么可担心的了。”
调酒小哥噎了一下,利落地把钱收了,没再说什么,这年头,谁跟钱过不去啊!那些跟钱过不去的,都是乌龟王八蛋。
“这位漂亮的小姐,鄙人姓吴,还未请教……”
年轻男人笑得格外和煦,可怎么都掩饰不了他那一颗猥琐的内心。
不等他把话说完,身边的女人突然抬起头,一双迷离的眸子,直勾勾地瞧着他,年轻男人顿时就愣住了,凸起的喉结微微翻滚,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这女人简直就是极品尤~物啊!
赚翻了!
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眼前的女人一开口就爆粗口:“你他妈的谁啊!长得这么难看,跟车祸现场似的,本小姐认识你吗?”
那一瞬间,年轻男人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就像被人掐住了喉咙,那张脸憋得通红的。
“看什么看!你他妈的没见过美女吗?”
阿黎是喝得有点多,但也不至于沦落到容忍陌生男人的搭讪,但凡有脑子的人都看得出来,这人不过是想趁机占她便宜,说不定还想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