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映雪装作想了一会儿:“是那个人啊。”
“不错,就是他。”祝让说,“我听说,他最近不想见到你,你可知道是什么缘故?”
祝让虽然这么问,其实没抱有希望。沈映雪看起来病得太严重了,除了最开始动作迅速狠辣的反击,其他时候就像个傻子。
沈映雪却道:“因为他不忍心。”
祝让问:“什么不忍心?”
沈映雪说:“不知道。”
他走的是江寒枫的剧本,花主是沈映雪的姐夫。
反正忠信王和沈映雪二十多年没见过,沈映雪有没有在外面认姐姐,他也不清楚。这个剧本可以解决大多数麻烦,就算以后江寒枫知道凌云就是沈映雪,依然能继续下去。
沈映雪没办法对忠信王和祝让放松警惕,这两个人虽说极有可能是他的亲人,却一点都不靠谱。他选择麻痹敌人,要是有一天,真落到他们手上了,也能找准机会逃跑。
说完这句话,沈映雪就不说话了。
他发现祝让的头发也很好,不知道用什么玩意洗的头,一股子花香味。反正闲的无聊,沈映雪拿起祝让的头发,尝试着给他扎小辫。
祝让被点了穴道,完全动不了,他讲话沈映雪又不听,只能任由这个弟弟来,最后弄成了什么模样,祝让也不清楚,等穴道解开,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祝让腰酸腿疼,再看沈映雪,玩够了就躺在床上睡着了,手上还攥着他的头发,跟个小孩子似的。
“沈映雪?”祝让喊了他一声,沈映雪朝左边侧躺着,左侧的脸颊因为重力有些下坠,看起来比平时圆,衬得他年纪都小了不少。
祝让无奈地放弃喊他,扒开他的手指,把头发抽出来。
就像对待祝凌那样哄着吧,还能怎么办?
祝让在屋里转了一圈,没发现镜子,理了一遍头发,发现脑袋顶上都打了结,根本弄不开,发尾缠在一起都是小事了。最后实在实在没办法,只能这样出去,找兰锦求助。
兰锦看到他的模样,真诚地发笑:“世子这是怎么了?难不成和凌云打架了?”
“打架倒也还好,凌云非要玩这一脑袋烦恼丝,我无法,只能由着他来了。”
兰锦眼底的笑意消退,说:“世子可真是疼弟弟。”
祝让叹气:“都是一家兄弟,他又在外面受了委屈,看着实在可怜,就算花主和叔叔也不太忍心见到他如今的模样。我不疼他疼谁?”
兰锦没有回答。
祝让说:“猫大人,凌云搬过来之前,花主就已经认得他了吧?”
兰锦嘴边含笑,眼底冰冷:“嗯。”
作者有话要说: 韩敬:义父,我是男人啊!我不要嫁人呜呜呜!
第45章 祝让加入剧本
最近几天兰锦似乎很忙,侍候沈映雪的时候总有些心不在焉。
沈映雪反思了一下自己,最近没有作妖,每天都安分吃饭睡觉打游戏,和往日没有区别,他问兰锦:“是不是太累了?要不你休息几天,换个人过来?”
“主人为何这么说?是我伺候的不周到吗?”兰锦诚惶诚恐,“我知错了,主人别赶我走。”
沈映雪顿时觉得自己就像个吃人的封建地主,可兰锦又不是真的下人,也不会在意这种名声,为什么会做出这种反应?
沈映雪问他:“我没想赶你走,只是看着你近些日子似乎很忙,不如好好休息一下。对了,最近这段时间,到底在忙什么?你也不跟我说,亏我还是主人。”
兰锦听到他的话,犹豫着要不要说出口。
沈映雪叹了口气:“你也把我当疯子看吗?”
“没有!”兰锦虽然知道沈映雪可能是故意这么说,但他就吃这一套,心爱的人这般示弱,他哪里有不从的道理,“是荀炎他们,在外面出了点事情。”
沈映雪掰着手指头一直算着日子,今天是江寒枫他们离开的第九天,再等个十来天他们就该回来了。
兰锦突然这么说,沈映雪心里有点慌:“是什么事情?”
兰锦说:“本来一切都好好的,诸成玉在青羽宫竟有些威信,底下的人都听他的话,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们不费力气就拿下了青羽宫,以为能早点回来,没想到路上遇到了颜家的人。”
他看到沈映雪茫然的样子,就知道沈映雪已经不记得颜家是哪个了。
“您可还记得,当初被荀炎杀死的万宝贵?”
沈映雪点头:“有些印象。”
“万宝贵的儿子娶了孙家的小姐,他的两个女儿,一个嫁到了孙家,另一个嫁到了颜家。”兰锦说,“颜家是医药世家,他们家的子弟还学刀法,在江湖上名气不小。万存死了之后,万家就乱了,孙家和颜家都在争夺万家的产业,最后谁也不占理,都想着拿大头,最后定了个赌约,谁能给万存和万宝贵复仇,谁就继承万家。”
沈映雪听着就笑了:“这个赌也不讲道理,还是都想着独吞呢。”
“的确如此,但是倒也符合江湖规矩。就看谁的本事大,谁获得的东西多,输了的人也不敢再置喙。荀炎他们这次出行,打着簪花巷的名义,排场很大,从来没有掩饰过行踪,颜家的人问询而至,摸到了青羽宫。”
“结果如何?”
“那边来信说,青羽宫的许多人都中了毒,江寒枫也为了保护诸成玉受了些伤。诸成玉虽然跟我学了些医术,年纪还是太小,连把脉都没弄明白,更不知道如何解毒。我怕孙家的人趁机来簪花巷找您的麻烦,不敢离开,派了一些人往青羽宫去,都没了音信,应该是半路中招了。”
沈映雪听完也开始发愁了。
兰锦说:“这些事情,本来就不该让您操心,您只管安心养病就好了,我还想着等解决之后再告诉您的。”
沈映雪问:“你有解决的办法?”
兰锦说:“只能看荀炎和江寒枫能不能突围杀出来,把他们领头的杀了,也就不愁了。”
可是颜家的人都懂医术,听起来还挺厉害的,荀炎和江寒枫再离开,也怕他们背后放冷箭。沈映雪现在觉得,身边有一个会医毒的兰锦有多么重要。
兰锦让沈映雪好好休息,不让他想这些。他觉得以沈映雪的病情,睡一觉应该就忘记了。
以后他肯定再沈映雪面前整理好表情,不露出分毫。
沈映雪没有办法,躺在床上也没心情打游戏了,听着外面的虫子叫声沉思。
他总不能一直这么废物,不然就真的成吉祥物了。
身为一方之主,可以什么都不干,但是一定要有真本事。沈映雪总结了一下自己的优点:乐观、善良、自信、长得好看,除了这些好像就没别的了,短处都是一大堆。
他难过得把枕头抱在怀里,闭上眼睛不到两分钟就睡着了。
等沈映雪醒来,突然萌生出一个想法,他喊了兰锦过来:“不如我们悄悄地去青羽宫吧。”
兰锦先是满脸拒绝,但是没有直接说出口,接着他脑子反应过来,觉得这个提议也不是完全不行。
“我以凌云的身份离开,这样就不怕他们偷袭了。以前荀炎也经常带着我在外面跑来跑去,我们会扮成兄弟,隐姓埋名,很不起眼。”
“可是主人您的身体,能受得住吗?”兰锦还是有些担心,他最怕的是外面有人一直在盯梢,簪花巷的人,无论什么身份,出去就是一个死,那就太可怕了。
敌人在暗处,他们在明处,就算时刻提防,也难免有疏漏。
沈映雪说:“有你在,没问题的。”
兰锦被这句话打动,顿时心中升起一股豪情。他对自己的医术极为自信,那些寻常江湖手段,他也都见过,论起暗中伤人,还没人能比得过他。
兰锦很感激沈映雪的信任,当场决定收拾东西,带着人离开这里。
如果外面真的有人盯着,就算不走,以后也会有麻烦。总不能干坐着等死,真的到了那个时候,才是束手无策。
沈映雪说:“给忠信王府送个信,就说凌云要出门,找他们借几个靠谱的护卫。”
虽然忠信王府敌友不明,最近这段时间,那边都没有下手的意思,应该是看着花主的面留手的。不过沈映雪也感觉到了,祝清仪是真的疼爱他,除非涉及到一些很关键的东西,不然不会狠心弄死他。至于祝清仪身边的其他人,那就未必了。
所以沈映雪才说,找几个“靠谱”的护卫。
兰锦听完,立刻写信给那边,找来可靠的手下送信过去。他趁着这个机会,在簪花巷附近转了一圈,回来对沈映雪说:“外面确实有些可疑的人,只是这边平日里也有一些行迹鬼祟的江湖人过来打探,前几日没留意到,直到收到荀炎的信,才反应过来。”
忠信王受到信,立刻回信,派了人到簪花巷。
王府的护卫换下了平日里那身统一的衣服,看着就像普通江湖人,只是从气势上能看出些许不同。
沈映雪展信一阅,顿时无语。
祝清仪也听说了簪花巷和颜家等的恩怨,看到花主这个时候派凌云离开,还以为花主故意拿凌云做要挟,迫使他相助。他在心里先是好言恳求,说有什么事情,忠信王府可以帮忙,不要让凌云犯险,接着又威胁他,如果凌云出了什么事情,就别怪他翻脸无情。
沈映雪看完之后,把信件递给兰锦:“你说该怎么办?”
兰锦道:“不如就说凌云自己想去?”
“好主意。”沈映雪一拍手,拉着兰锦把他按在椅子上,没想到那边的椅子竟然打了马赛克,差一点兰锦就摔了,幸好他功夫不错,及时调整重心,稳坐好。
兰锦看到沈映雪摸了摸鼻子,脸颊微红,看起来很不好意思,更加心疼他。这肯定不是主人故意的,又是因为他的病。
也不知道在他眼中,他居住的地方是什么样子。
兰锦把笔洗了一下,沾上墨汁,若无其事地问沈映雪:“主人说,我写。”
沈映雪想了想:“你就说凌云对江寒枫情意深重,爱慕已久,不知道从哪里听说江寒枫受伤,刺激得发病,疯癫无状,谁的话都不听,一定要闹着见他。大家都没有办法,只能让他去。”
笔尖上流下来了一滴墨汁,兰锦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滴在了纸上。他连忙把纸揉了丢到一边,又在砚台上顺了顺笔,表情纠结:“主人,这样真的好吗?”
沈映雪跟他说过,江寒枫其实并不喜欢他,外面的传言都是假的。兰锦观察了好几天,觉得确实是这样,就没放在心上。可是现在沈映雪主动给凌云安排剧情,兰锦受不了。
虽然“凌云”这个身份不是沈映雪,但是和他都是同一个人,都是他最心爱的教主,高坐在云端的神明,怎么能被那些俗人拉下凡尘?
沈映雪说:“有什么不好的?”反正都是真的,他和江寒枫就差一层窗户纸……还有那么几个剧本了,就能捅破了。
兰锦看沈映雪神色淡淡,并不在意,好像根本不会受这些流言困扰,反而他自己有点小题大做了,于是放下心,在纸上写了起来。
如果哪天,沈映雪真的在意外面的流言,那才可能对江寒枫有情义。
兰锦写好信,给忠信王送过去,等到了新的回信,还有一个大夫,说是宫里出来的,医术很高明,可以为凌云诊治。
沈映雪烦了:“他怎么这么啰嗦?再多来几次,荀炎自己都回来了,江寒枫的伤都自愈了。”
兰锦也深有同感,但是他们还想要忠信王府的保镖,不能不让他安心。反正沈映雪的易容也去掉了,扮起凌云来一点都不费劲,让那位大夫诊过脉,开完药,回去给忠信王答复后,就带着人悄悄离开了簪花巷。
王府书房内,忠信王看着沈映雪的脉案,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让人喊了祝让过来,把那张纸丢在祝让脸上,厉声道:“看看你做的好事!”
祝让结果纸张,展开一看,只见是一个方子,他虽然不懂医术,从小各种书读的不少,也是能看明白的。看完之后,立刻知道这是凌云的脉象,立刻白了脸色,跪向忠信王:“叔叔,侄儿知错了。”
“伏晟那个人,自视甚高,狼子野心,根本不受你的控制,你只看到他表面对你卑躬屈膝,哪里知道他背地是是怎么想的。”祝清仪虽然愤怒,但是理智尚存,他看着祝让低着头愧疚的模样,心里稍软,到底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没忍心说更过分的话。
祝让说,“弟弟变成现在这样,我也是不想的。上次我过去看他,心里也难受得很。我再不敢让他参与进这些事情里来了,至于弟弟的病,我会寻访名医,为他诊治的。”
祝清仪看着祝让乱糟糟的头发,那天他从簪花巷出来之后,头发就乱得很,断了好几缕,有一小部分根本束不起来。
他知道这是沈映雪干的,也知道沈映雪平时做不出这种事情。他之所以这么对待祝让,都是因为他疯了。
祝清仪细想一下,还有点羡慕,沈映雪在他面前,都是一言不发,在祝让这里倒是很活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