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虫王创造的这些幻象是想要让我绝望,但是,真正让人绝望的事情却是,明知道是这样,却仍然忍不住感到绝望。
我感觉自己已经走向了崩溃。
真的很难想象,那个杨翰林的老战友,是如何的忍受整整一个月幻象的折磨的。
我仰头躺在了沙发上,任凭各种幻象在我眼前变幻。
身子下面的沙发好似变成到柔软的腐肉,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在下沉,周围的腐肉正在向我挤来,仿佛一头巨兽要将我吞下一般。
接着,周围的腐肉又变成了鲜红的血浆,血浆带着刺鼻的腥味灌入到了我的鼻腔之中,虽然知道这是幻象,但是我仍然感到自己的呼吸变的困难起来,有一种溺水窒息的感觉。
我张着嘴,想要用嘴来呼吸,但是反而感觉那些血浆从我的嘴里灌入进来。
紧接着,这血浆就变成了滚烫的岩浆,我感觉自己的喉咙仿佛都要被烧焦了一般。
宛若地狱!
这两天我就在这宛若地狱一般的幻象里生活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门铃声响起,我没有去开门,因为我不知道这究竟是真的门铃响起,还是虫王一直制造出来的幻象。
我现在已经无法分清幻象与现实,将自己关在家里,也算是对其他人的一种保护吧。
毕竟,我担心我会在这幻象的迷惑之下,对他人造成伤害。
门被打开,江明与杨翰林走了进来。
“秦阳,你怎么了?”江明跑过来,看着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我问。
“你们是幻象,还是真的?”我看着两个人问。
“当然是真的了。”江明说道。
一旁的杨翰林说:“他现在恐怕已经无法分清现实与幻象了。”
“那怎么办?”
“我们将他抬走。”杨翰林说道。
两个人将我抬了起来,装进了车里,然后将我带到了一个公墓之中。
“局长,你说的地方是这?”江明看着杨翰林有些意外的问。
杨翰林点了点头,然后拍了拍我的肩膀:“你难道打算让我们给你抬上山吗?”
我点了点头:“那就麻烦你们了。”
即便到了这里,我也不能确定他们到底是不是我看到的幻象,毕竟在这两天里面,我见过几次不亚于现在这般真实的幻象,但是每一次我认为那就是真的的时候,虫王的冷笑却在我耳边响起。
杨翰林叹了一口气,瞥了一眼江明:“来吧,我们抬他上去。”
两个人将我从车上抬了出去,就如同之前将我从家里抬进车里一样将我抬上了山。
来到一个墓碑前,杨翰林将我放下,然后将一枝玫瑰放到那墓碑前。
我看向那个墓碑,墓碑上面写着一个我从来没有听过的名字——秦岚。
而在那墓碑上面,还有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面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笑的很甜。
“是她?”江明看着墓碑脸色变了变,然后看向杨翰林,仿佛有些愤怒的质问,“你都知道?你一直都是知道的对吧!”
“我们这一次来是为了帮助秦阳的。”杨翰林点了一根烟说,“其他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
江明沉默了片刻,有些伤感的问:“她是怎么死的?”
“不知道。”
杨翰林的脸色很严肃,让人觉得他所说的话并不是推辞,而是真的不清楚,江明看了看杨翰林,没有再问,而是点了一根烟放在了那墓碑前。
“她不抽烟。”杨翰林说道。
“是吗?”
第三个人的声音插了进来,我转头看看去,却是杨凌来了。
杨林的身上穿着那件待着兜帽的黑袍,但是与过去以黑袍人的形象出现在我面前的样子不同,他今天并没有将那兜帽罩上。
也许是因为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觉得没有必要在我们面前在隐瞒了吧。
或者,这还是虫王制造的幻象?
“她生命最后那几天,可是一直依靠烟来缓解身体的痛苦呢。”杨凌走了过来,将一束鲜花放到那墓碑前,“而你,在这一段时间不但没有陪她,甚至都不曾跟她通过电话吧!”
“我今天来这里不是为了抓你的。”
“哈,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就算再混蛋,也不会在她的墓碑前动手的。说吧。你来这里做什么?秦阳这是怎么了?”
“你看他的眼睛。”杨翰林说。
杨凌瞥了杨翰林一眼,然后蹲在我的身边,看了看我。
当他看到我那竖直的右眼瞳孔的时候,我看到他的脸上明显露出了震惊的表情:“怎么搞的这是?这难道是被虫王的意志寄生了?”
“恩。”杨翰林点了点头,“他现在已经分不清现实还是幻象了,在这样下去,他的精神早晚崩溃,我想,你也许能帮助他吧。”
“虫王可是货真价实的高级恶灵,虽然寄生在他体内的只是一缕意志,但是那也是强的可怕。我如果失败的话,不但是他将会万劫不复永堕幻象,我也会重伤,甚至身死,你觉得,我为什么要冒着自己会死的风险帮他?”
“因为秦岚,因为他的眼睛是秦岚的!”杨翰林看着杨凌说道,“你之所以接近他,并且一直不伤害他,不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吗?现在,那个虫王的意志,就寄生在秦岚捐赠给他的眼睛里,你难道能眼睁睁的这么看着?”
我看到杨凌脸上的肌肉抖动了一下,然后突然挥起拳头朝着杨翰林的脸上打去,将杨翰林打了一个趔趄:“我就恨你这种人,为了所谓的正确不惜舍弃一切!秦岚活的时候是这样,她死了,你竟然还利用她!这一拳算是我为秦岚打的!”
杨翰林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迹,看着杨凌说:“我在这里不会跟你动手……”
砰!
杨凌却又是一拳打在杨翰林的脸上:“但是我会!这一拳是我想打的,理由就是看你欠揍!”
说完,杨凌一把将我从地上拎了起来,好像抗麻袋一样将我抗在了肩上:“我会尝试帮他。”
说完,杨凌便这样扛着我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