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生是你呀，真是太巧了。”
    在卢东杰在和关小姐打情骂俏的时候，旁边传来微微讶异的声音。
    关小姐推他一下，飞红了双颊。
    卢东杰微微一怔，然后若无其事收回了欺凌美少女的手。
    他随即转过身来，大大地惊奇，“咦，原来是周太，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呀。”
    他对面的正是周梁淑仪，一位衣着时髦，自信大方的电视女强人。
    周梁淑仪幽默地笑问，“我还以为你会说「不是冤家不聚头」呢。”
    卢东杰坦诚地摊摊手，“我们既是竞争对手，同时也是合作伙伴吧。”
    周梁淑仪笑了，“你这么会说话，怪不得五台山上的女孩子都这么喜欢你了。”
    卢东杰笑着接下去，“是吗，那我去挖你们墙脚，岂不是事半功倍。”
    周梁淑仪是无线电视助理总经理，大权独揽，属于是实权派的人物。
    卢东杰也是佳艺电视助理总经理，但身为公司董事，一样是当权派。
    两人的职位大致相同，但各为其主，说是竞争对手也不为过。
    同时两人还是被港府委任「扑灭暴力罪行委员会」的委员，也算是并肩作战的小伙伴了。
    卢东杰微微恻一侧面孔，注意到她身后还站着个雍容华贵的中年女人。
    此刻她带着几分好奇的意味打量着他，这位女士不简单。
    他赶紧上前打招呼，声音热情而周到，“哎，你好呀，林太。”
    林贝津嘉好笑地打量他，“怎么，你见了我，就一副不自然的样子？”
    卢东杰擦擦鼻子，干笑起来，“哪有这回事，我这个人有点怕丑而已。”
    关小姐看到如此尷尬的卢东杰，掩嘴忍住笑意，差点笑到了肚子痛。
    这位林太确实是一位女强人，估计全香港有一半男人现在都怕她。
    林贝津嘉出身于名门望族的贝氏家族，她的堂兄便是建筑大师贝聿铭老先生了。
    当然了，并不是因为她显赫的家世让人害怕，而是她担任着香港家庭计划指导会的助理总监。
    这个人人皆知，却唯恐避之不及的机构，它是负责搞计划生育和普及性教育知识工作的。
    自战后的婴儿潮后，香港在1970年代人口增长迅速，随之而来的是各种复杂问题。
    香港政府为了减少人口增长带来的压力，授意家计会去引导市民优生优育。
    现在无论是富裕家庭，还是普通家庭，几乎都是有四五个小孩子。
    像卢东杰家里只有他和卢小妹两个，那真的是少见的异数了。
    为此，家计会在1975年制作了一则「两个够晒数」电视广告，不断在电视台播映。
    从此「两个够晒数」这句经典电视广告标语，街知巷闻，深入民心。
    这句标语的创作者、正是出自眼前这位家计会助理总监林貝津嘉之手。
    这则电视广告自面世后，取得的反响效果很好。
    于是林太受到了莫大鼓舞，有信心把步子迈得更大了。
    她在各种场合公开喊话，不单止鼓励女性节育计划，还提倡男人应该去做结扎手术。
    这支电视广告的同名主题曲「两个够晒数」，当时正是请来黄沾负责来填词。
    黄沾后来也响应号召，义不容辞地去做结扎手术，可谓身体力行，身先士卒。
    试问面对这么猛的一位女强人，那个男人见了她，不由感到下體一阵发凉。
    卢东杰已经加入超生游击队，以后会成为家计会的重点打击对象。
    他见这位林太，不心虚才有鬼呢。
    晚上七时四十分，到场的嘉宾入席后，首先举行一些简单的仪式。
    首先由按察司贝里士爵士致贺词，简介新郎和新娘的履历。
    新郎邱达声，毕业剑桥大学经济硕士，现在担任家族旗下多家大企业的执行董事。
    新娘汤懿安，毕业于美国密尔斯学院，文科学士，系出名门，贤良淑德。
    一对新人，才华并秀，堪称珠联璧合，佳偶天成。
    贝里士爵士介绍结束后，由乾坤两宅家长举杯致谢，并由新郎邱达声代表双方家长致谢，场面隆重，气氛热烈。
    今晚的酒会菜品非常丰盛，什么鲍参翅肚，山珍海味，应有尽有，使人食欲大开。
    卢东杰端着一个大盘子，陪着小姑娘一路去挑选食物。
    关小姐嘴馋，吃完这个，又看着那个。
    但她又不好意思一个人去拿，只好让卢东杰临时充当侍应，带着她一路扫荡。
    关小姐拉着他手臂，悄声地羡慕说：“东哥，今晚他们的婚礼好豪华气派呀。”
    卢东杰看了眼她，“你是不是想以后要搞这么盛大的婚礼呀？”
    关小姐仰起脸，眯眯笑地着他，“只要你娶我，我才不在乎气派不气派呢。”
    卢东杰看着她慧黠的眼睛，不禁笑了，“原来佳慧你这么好骗呀。”
    忽然之间，有人走了过来，小声和卢东杰交谈了几句。
    卢东杰朝不远处看一眼，只见邱老板朝他举杯，笑着示意了一下。
    关小姐好奇地问：“东哥，那个人找你做什么？”
    卢东杰耸耸肩，“新翁邀请我客串做一回演奏嘉宾，滥竽充一下数。”
    关小姐意外地抬起头，往那边看过去，“那个满脸胡子的洋鬼子不是，咦，好像真的不在了呀。”
    她现在才发觉现场的音乐声停下来了，虽然场面还是热闹，但总觉是少了一些气氛。
    卢东杰笑一笑，“钢琴师被人泼了一身酒，发脾气跑了。”
    关小姐嘻嘻笑着，把一块烤肉递到他嘴边，“呐，先吃这个，等下没力气表演了。”
    卢东杰咬了一口，咂咂嘴，“你少吃点肉，小心变肥妹，我不要你了呀。”
    关小姐努努嘴，“哼，快去快去，你比我爸还啰嗦。”
    今晚满堂花醉三千客，喜气洋洋，衣香鬓影。
    只有少部分人注意到了，现场音乐画风悄悄地变化了。
    由那种浓郁的西洋曲风，变成轻快活泼的小清新，让现场的气氛都变得轻松不少。
    卢东杰静静地坐在钢琴前，依次慢慢地弹奏了几首轻快的曲。
    一首西洋曲「卡农」。
    一首中国古典曲「彩云追月」。
    一首东洋曲「菊次郎的夏天」。
    ........
    晚上十时，他把关小姐送回关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