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睇了对面的男人一眼,主动打破了僵局。
“吃完饭,你怎么打算?”
节目已经录完了,陆锦白应该不会在安城逗留。
毕竟他是个大忙人,档期一直很满。
苏墨烟随随便便一句话,对座的男人便满血复活了一般。
什么担忧,什么顾虑,全都抛之脑后。
他单手撑在桌沿,支着下巴看她。
口罩下的薄唇勾起弧度,笑意溢满勾人的桃花眼。
嗓音低磁:“先送你回酒店,然后飞巴黎,拍个广告。”
苏墨烟正捧着一杯滚烫的茉莉花茶,低垂着眼睫,轻轻吹走茶面上漂浮的茉莉。
她试了一下温度,舌尖被烫得发麻,秀眉轻蹙着。
下一秒便抬眸迎上男人似笑非笑的目光,“这样啊,那一会儿吃快点。”
陆锦白唇角的弧度僵住。
不是很满意苏墨烟的反应,她好像巴不得他快点走。
男人垂下鸦羽般的睫毛,拿了一个空闲的杯子,将自己杯子里的茶水倒进去,然后又倒回来。
这样反复折腾了一小会儿,他拉下口罩试了一下水温。
然后拿纸巾擦掉了杯壁上的水渍,起身将茶水放到了苏墨烟面前。
还顺手端走了苏墨烟先前喝的那一杯。
陆锦白做这些时,动作娴熟自然。
一如当初念书时,他总是极有耐心的替她挑去鱼肉里的刺和红烧牛肉里的香菜。
苏墨烟有一瞬恍惚。
很快便在敲门声里回过神来。
“进。”女音清冽。
在陆锦白戴上口罩后,包间的门被人推开。
服务生来上菜。
除此之外,服务生还送了鲜花、蜡烛进来。
说是之前点菜的客人安排的。
包厢里瞬间被鲜花和烛光晕染出薄薄暧昧,轻笼着两人。
待工作人员离开后,包间的门重新合上。
室内只剩下陆锦白和苏墨烟两人,以及一室诡异地静谧。
这氛围……俨然就是中式烛光晚餐。
徐成清那家伙,还挺会来事儿!
陆锦白摘掉了口罩,唇角抿着微不可察的笑意。
他深眸里映满烛光,佯装镇定地轻咳一声,端起手边的茶水喝了一口,差点被烫哭。
吐着舌头挥散那股麻意,男人打破了一室暧昧。
嗓音里噙满笑意:“你说刚才那两个服务生会不会以为我们是那种关系?”
苏墨烟看了他一眼。
起身去门口,把服务生关掉的灯打开。
室内又亮堂起来。
暧昧感一瞬破灭。
苏墨烟却还不依不饶,非把蜡烛全都吹灭,散着甜腻芬芳的玫瑰花也被她扔到了角落里的垃圾桶里。
全程旁观的陆锦白:“……”
他感受得到,苏墨烟有亿点点不高兴。
是因为他刚才的话?
还是她以为,徐成清安排这一切是他授意的?
所以生气了?
“那个……我觉得我有必要解释一下。”男人试图组织语言。
苏墨烟坐回了桌前,头也没抬打断他:“吃饭吧。”
“不是要赶飞机?”
陆锦白只好把那些解释咽回肚子里。
默默拿起筷子吃饭。
不过也就扒了两口饭,他还是没忍住。
“苏墨烟,我们聊聊吧。”
“你想聊什么?”女人抬眸,目光平静地看向他。
陆锦白有一瞬失神。
回神后他急促地滚了下喉结,随便拽了一个话题:“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这个问题陆锦白之前就问过。
只不过苏墨烟没有回答。
正如徐成清所说,他们可以一边吃饭一边叙旧。
毕竟是老同学,青梅竹马,久别重逢。
能聊的话题必然很多。
这一次,苏墨烟说什么也没有回避的理由。
所以她正面回答了陆锦白的问题:“半年前吧,具体记不清了。”
高三那年,苏墨烟的母亲意外身亡。
她便在高考结束后,被在国外打拼的父亲接走了。
此后六七年,陆锦白再没见过她。
“我记得你爸爸当初是在伦敦那边工作是吗?”
“你这些年跟你爸一起定居在那边?”
男人再度捧起了手边的花茶。
之前叮嘱徐成清点菜时按照苏墨烟的口味,挑辛辣的菜式。
这会儿他才想起来自己不太能吃辣。
只能多喝水。
偏偏茶水滚烫,不解辣。
陆锦白只好打开了餐厅赠送的果酒,喝了一大杯才勉强压住辣味。
他字里行间都带着打探的意味。
苏墨烟不是听不出来,“问这些干嘛?都是过去的事了。”
男人轻咬下唇,陷入沉默。
不知道该不该告诉苏墨烟,他当初用出道后赚的第一桶金作为经费,去伦敦找过她。
他在那个城市逗留了足足两个月。
几欲把城市翻个底朝天。
陆锦白沉默时,面色略有些凝重。
苏墨烟看在眼里,略一思量,她还是回答了他:“我没在伦敦定居。”
“也就高考后的暑假在那个城市住了两个月。”
“后来跟着我爸去了波尔多。”
原来如此。
陆锦白又喝了一口果酒,忽然想到了什么。
“你在波尔多时住在哪儿?”
苏墨烟顿了顿,报上了曾经的住址。
男人一脸惊喜:“我去过你家附近,参加过一个国际红酒品鉴大会。”
“好可惜啊,当时时间比较仓促,没能四处转转。”
“要是当时我多留几天,我们肯定早就重逢了。”
陆锦白眼里的星光徐徐暗淡下去。
他把玻璃杯里剩下那一半果酒全喝了,本就勾人的桃花眼染了薄薄的红,黑白分明的眼眸蓄了些许湿意。
流光辗转于苏墨烟脸上,透着难以隐忍的伤感。
苏墨烟瞥见他眼尾处的绯红。
神情有些僵滞,震惊溢于言表。
男人察觉以后,随手扯了纸巾擦眼睛,掩饰似的笑:“太辣了,给我辣哭了。”
“你别笑话我啊。”
苏墨烟了然,暗暗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