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蕊和樊爱芳结伴出来,俩人边走边闲聊。樊爱芳途径家门而不入,一直跟着她到了她家门口。
“大娘你讲讲道理,这玩具是昊昊的,给不给是他的自由。您这么大年纪了,不能这么强抢吧。”
“啥抢不抢的。都是一个村儿的,你儿子拿着玩具在大街上,那不就得给旁的孩子玩玩嘛。”
陈明宇对付这种完全不讲道理的人实在无奈,他一个大男人上手给儿子抢回来好像不合适,放任她拿走吧,那更不行。我们的东西,凭什么就得给你啊。
“大街上的就能强抢啊?”孟蕊说着话,过去一把从老太太身旁的男孩手里拿回了儿子的玩具□□。昊昊接过玩具开心极了,望着妈妈满脸崇拜。
吴强他儿子眼看小□□被夺走了,开始哇哇大哭。老太太抱起孩子来边哄边说孟蕊。
“你怎么能从孩子手里抢东西?你多大的人了,跟个孩子计较。”
“我不跟孩子计较,我只跟大人计较。别她娘的跟我在这儿倚老卖老,倚小卖小。这玩具是我儿子的,我就不给你,我就抢回来,你想怎么样?”
“你、孟蕊、你可曾经……”
“曾经只是曾经,现在早已不是曾经。”
打断老太太话的是陈明宇。他知道她要说什么,不等她说完就给她堵了回去。这是我媳妇,跟你家吴强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别再提那不堪回首的曾经。
“你俩、咋不懂得尊老爱幼?”
“让人尊敬你,你先撒泡尿照照看配不配。”樊爱芳说话也不饶人,一开口怼的老太太进了墙沟沟。“把个孙子养成了土匪,大街上跟你合伙抢人小孩子的玩具。就这样的以后不挨枪子都是好的,还想让谁爱护他?”
“就是,昨儿个还抢我家孙子的糖来着。就这么个熊玩意,以后就是个祸害乡邻的东西。”
“该。这么大点儿的东西,就敢抢这个抢那个的。刚才要不是昊昊叫住了他家大黄,早被狗咬了。”
“你、你们、”
老婆子被围攻了,看来他那孙子平时真是人嫌狗不待见。此时这么多人在数落他们,臭小子居然还在哭闹,已经躺到地上去了。
“我就要,我就要□□。就要、就要……”
“哎呀,祖宗啊,你快起来。”
老太太蹲下安抚孙子,刚想抬头跟孟蕊说什么,发现人家早已回了家,根本就不理会她。那条大黄狗跟在主人身后,忽然回头冲她呲牙叫唤一声。
刚才她动手抢昊昊的□□就差点儿被这家伙咬,这回看它呲牙叫唤吓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吃瓜群众哈哈大笑,让她许久都没反应的老脸终于烧了烧。一骨碌爬起来抱上依旧在哭闹的孙子落荒而逃。
孟蕊那边伸手摸摸大黄,之前的小狗狗如今已经成了大狗。大家伙冲主人摇摇尾巴,一副邀功请赏的模样。
“晚上给你好吃的。”
“汪汪、”
昊昊开心的拉着妈妈的手:“大黄可凶了,要不是我叫它,它就要咬那个奶奶。”
孟蕊笑笑,抬头跟樊爱芳说:“瞧瞧,天生心软,你说这可咋办?”
“善良还不是好事啊?做人不就该善良温和吗,我也这么教我家闺女的。”
“你快得了吧。你家俩丫头打架一起上,什么时候吃过亏。”
“哈哈、偶尔说个好听的,你说你一开口就给人戳破了干啥。”樊爱芳嗔她一眼,目光移向她儿子。“昊昊,下回谁再敢抢你东西,你直接让大黄上去咬死他。”
“不行。”小家伙瞪着萌萌哒的大眼睛,望着这个阿姨满是抗拒。“大黄咬东西可凶了。它能咬死好多老鼠,就堆在墙角。要、要是咬人会把人咬坏的。”
孟蕊蹲下,觉得这个问题得跟儿子好好说说。“抢咱家东西,那她就是坏人。大黄维护咱家利益,咬她不是应该的嘛。如果有人来咱家偷东西甚至抢东西,那就得让大黄咬他啊,不然还能让他拿走吗?”
“坏人?坏人就不能算了吗,被咬了很疼的。”
她儿子这心思,善良的过了头啊。孟蕊都愁的不知道该怎么教,生怕儿子以后要吃亏。陈明宇笑笑,将儿子抱了起来。
“要是妈妈今天不帮你要回玩具你该怎么办?”
“我、”
小家伙说不出话来了,拿着玩具□□左瞧右瞧面露不舍。陈明宇抱着他回屋,父子俩估计有一番探讨。孟蕊也不插手,她跟樊爱芳进了厨房,坐凳子上商量接下来的活计。
等樊爱芳走了陈明宇出来做饭,她爹进来问:“这是咋了,老吴家孩子咋一直在哭?”
孟蕊将事情说了一下,老汉摸摸孙子脑瓜满目心疼。“幸好有大黄,不然我孙子要受欺负了。乖宝,下回谁再抢你东西,你直接回来告你妈,让你妈跟他要去。”
“爹,我小时候你咋教的?受了欺负自己去讨公道。好么,轮到你孙子了,就是回家告状啊。”
孟爹讪讪笑笑,“隔辈亲,隔辈亲,你哪儿能跟我孙子比。再说,我啥时候教过你去自己要。都是你从来不饶人,一点儿亏不吃跟人打架。”
孟蕊跟陈明宇对视一眼,都无奈的笑。让他带孩子,哪怕辛苦些也得让他带着,否则她这儿子不知道要被她爹娘养成啥样子。溺爱加放任直流,不得长成棵歪脖树啊。
晚上昊昊被老两口哄着到自己屋睡觉,孟蕊他们小别胜新婚关了门在屋里你侬我侬。
被窝里正到关键时刻,门板被拍响了。“爸爸,爸爸,爸爸你开门。妈妈、”
儿子来捣乱,孟蕊推老公一下,陈明宇一翻身躺炕上伸手开始拿自己的裤子。
“臭小子,这么来几回,我得被他……”
“走了,昊昊跟奶奶走,别扰你爸妈啊。你两周才回来一次,奶奶可想你了,你陪陪爷爷奶奶好不好?”
“昊昊乖啊,跟爷爷去睡觉,爷爷给你讲《杨家将》的故事。”
老两口居然把孩子哄走了,陈明宇提着裤子哭笑不得。孟蕊钻在被窝无良的笑,被老公掀开被子一把抱住。
“你还笑、”
“是你儿子捣乱,又不是我。”
“不管,儿子的账得你这个当妈的还。”
“好,好,还,你说怎么还就怎么还。”
“你说的啊,随我折腾。”
翌日孟蕊起晚了,她平时都是五点半就起的,今儿穿好衣服出来已经七点,她爹把小米饭都熬好端在了一旁。老汉此时在切菜,她娘带着昊昊在一旁吃鸡蛋羹。
“明宇呢,把我闹钟关了他又去干啥了?”
“拉下脚料。他走的挺早,等会儿估计就回来了。”
“这人、让人看到多不好。他可是当老师的,咱村还有一个在他们学校上学呢。”
“你们俩呀,自己咋都不在乎,倒是对对方护的不行。他回来一次总想着帮你干活,你啥时候都怕他出去丢面子。他的面子那么重要,比你自己累死累活都重要?”
“重要。”
“你这丫头、”孟妈妈伸手指她,“被男人吃的死死的,没出息。”
“你还不是被我爹吃的死死的,就跟有多大出息似的。”
“哎,哎,你们娘儿俩闹别捎带我啊。”
老汉一开口一家人都笑了,昊昊咽进口中的鸡蛋,也跟着来一句:“我爸爸说妈妈最厉害。”
孟蕊摸摸儿子的小脑瓜起身往外走,她老娘开口问:“干啥去?”
“我去迎迎孩他爹。”
闺女走了,老太太跟老汉嘀咕:“看到没,这是怕骡子欺生呢。”
“这样多好。”
老太太也笑,闺女幸福她能不高兴嘛。说啥都是逗她罢了。闺女对女婿好,女婿对闺女同样没的说。孩子们幸福,他们当老人的还有啥可求的。
陈明宇在家待了多半天,帮着媳妇干了不少活儿。昊昊在猪圈看小猪仔,大黄跟在身边跟保镖似的不离左右。
下午送他们爷俩到公社,等车的间隙孟蕊抱着儿子亲个没够。“爸爸上课的时候不许乱跑,爸爸要是看不见你会很担心很着急,影响他上课。记住了吗?”
小家伙搂着妈妈脖子:“知道啦。妈妈,你什么时候去看我?”
“这周末,妈妈去拉鹌鹑,顺带把你俩捎回来。”
“七天啊!”
“是六天。今天是周末,妈妈下周六就去接你和爸爸。”
“那好吧。”
陈明宇在一旁看着儿子跟妈妈撒娇,那暖心的模样让他心里缺失的那一块儿慢慢被填满。
他自幼被送在奶奶家,最羡慕别的孩子有妈妈疼。如今最喜欢看的也是他们母子相视而笑温馨相处的画面,儿子拥有了无尽的母爱,那种满足感幸福感同样传递在了他心底。
“照顾好儿子,也别忽略自己。鸡蛋别省,下回我去了要还有可要生气的。”
媳妇发威,陈明宇笑着点头。“知道了,管家婆。”
等班车来了送他们上车,孟蕊骑着自行车飞快返回。小猪刚弄回来她挺上心,回村儿后先跑去瞧了一眼。
围墙外数一遍,顿时乐的嘴巴翘起美滋滋的。三十一头,顺利都养肥的话,明年六月她就能回一大笔资金。
“想啥美事儿呢,在那一个人偷着乐。”
樊爱芳拍她一下,孟蕊回头依旧在笑。“想我的大肥猪啊,这可都是肉。哎,你不是最爱红烧肉吗,到时咱杀一头,你喜欢哪儿的肉随便挑。”
“不会过。这是卖钱的,是给你杀了吃肉的啊?我就吃过一次红烧肉,早忘了啥滋味了。”
“那正好,这回饱饱吃一顿,一定要将它记在心里。”
姐俩说着话,自己动手去热猪食。给小猪喂了晚饭,将大黄拴到一旁。它该上班了,大家伙蹲在那里目光炯炯,几年来看门那是尽职尽责。
孟山回家吃了饭来替樊爱芳,他如今晚上留在这儿下夜。半夜里发现猪叫声不对,大黄也跟着狂吠。他赶快披衣起来,手电仔细检查下发现好几头小猪仔开始拉稀。
“大黄你看着啊,我去叫孟蕊。”
男人衣服都没穿好,飞快的朝孟家飞奔。大半夜的孟蕊被惊起来,查看小猪后准备去公社找兽医。
“我去吧。大晚上的你一个女人不安全。”
孟山倒是挺照顾她,可孟蕊这时候信不过别人。摇摇头自己骑车走了。手电下路不甚明亮,仗着自己熟悉顺利的到达了公社。
粮站旁有个小房子是农机站,这里也兼着兽医卖药什么的。她敲了半天没人应,不远处传来居民不耐烦的喝骂。
“敲什么敲,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孟蕊也不顾被骂,飞跑过去隔着窗户问:“我找公社的李兽医,你知道他晚上睡在哪儿吗?同志,我找李兽医有急事,拜托你知道的话告诉一声。非常感谢。”
“不知道。知道爷爷也不告诉你,大晚上的扰人好梦。缺德鬼。”
“咚、咚、咚、”
这回孟蕊干脆敲他家窗户。姑奶奶急的火上房了,你居然说知道也不告诉我。我半夜扰了你是我不对,我可以道歉。你骂也骂了还故意气我呕我,我今儿不问出结果来你就别想睡觉。
“哎,你个缺德带冒烟的,再不滚老子出去揍死你。”
“来啊,你来。你今儿不告诉我李兽医的地址,我绝不让你安生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