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岫走在前面,听着身后的人冷的牙齿打颤的声音,脚步一顿,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扬手披在她的身上,眼见自己一扬手,被吓的紧缩脖子抱头闭眼的姑娘,她无语了一瞬,大可不必,好吗!
“多谢妹妹帮我,要不是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王宛凝泪眼朦胧的拉着江明珠的手,万分感激江明珠救了她们姐妹二人。
江明珠连忙安慰道:“快别哭了,等会儿眼睛肿了可就不好看了。”
王宛凝也知道再哭下去,面上肯定有痕迹,等会儿再进升平楼定然被人瞧出些什么,忙止住了泪意,感激道:“多谢妹妹提醒,眼瞧着时间差不多了,咱们也回去吧。”
江明珠欣然同意,二人并肩回去。
回到位置,便见王宛薇已经换好衣服坐下了,除了面色有点苍白外,并无其他不妥,便是连王宛凝面上都看不出半点不同,见此她也放下心来。
老太太见她面色有异,侧首低声询问。
“可是出什么事了?”
江明珠心中藏不住事,便将方才发生之事一一叙述,末了,颇有些懊恼的道:“我到底是不如王家姐姐,出了那样大的事,王家姐姐都能面不改色的端坐堂前,我却一眼就被瞧了出来。”
江老太太好笑的摸摸她的头,语气温柔道:“也许是阿瑶心思纯善呢。”
江明珠顿觉脸红,嗔道:“祖母,哪有您这般拐着弯的夸人的!”
老太太好笑的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眉眼间尽是凌厉之色:“我江家女儿,不必如此耗费心神勾心斗角,一辈子快快乐乐就好!”
这一刻,江明珠似乎窥见了属于那个在父亲宠爱中极尽张扬的长公主一丝张扬霸气,独属于她的风华时代。
她重重的点了点头,这辈子,她定会快乐幸福!
一场宴会直到午时才散宴,众人拖着疲惫的身躯和笑僵的脸出了宫,各自而散,不多时,汇聚于宫门口的马车便散的一干二净。
江明珠只觉心累,一场宴会毫无新意,众人只在台下看着上面的皇帝纵情享乐了,在场的哪个不是人精,明明是江家镇守边关的江家老五打了胜仗,这宴会便是为此而设,却自始至终都未曾提上一词半句。
摆明了就是给江家难看,可看在场的人,哪个提了只言片语,未曾有。便是有那看不过眼的也只敢私下嘀咕一句。在人前哪敢说上半句话。
老太太看的清楚,心底冷笑,半点看不上皇帝的做派,面上却仍带着一点难看,可不就应了那句话: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做样子而已,谁还不会了。
是以,回府后便闭门谢客,低调了下来,做出一副被皇帝敲打的模样来。
以至于王宛凝下帖子后直接拒了亲自跑来江府见她。
王家不顾二房哭闹迅速将王宛薇送回江宁老家,便是亲事都要定在江宁了。又见女儿要感谢江家姑娘,本打算低调的送上礼物,毕竟,如今是敏感时期,却不料王宛凝不同意,王母无奈下了帖子,好歹要将那件事遮掩过去,莫要坏了女儿名声。
哪知,帖子递过去,便如石沉大海般没了音信,王宛凝在府中等了足足半月。宫中的课早已停下,再过几日便要新年,宫中早早便筹备起来,她们如今是进不得宫的。
早已等的心焦不已的王宛凝在这天下午去了江府,一到府中只觉得江府仆从行色匆匆,直至被人引进翠薇院中才知是江明珠病了。
被引进屋内,顿觉满屋子的药味,看来是病了好些天。到了内间,果然到清减不少的江明珠,她忙过去,担忧道:“怎的生病了?我还说怎的不回帖,竟是病了,好歹与我说一声,还以为你生我气了,毕竟前几日朝堂上你父亲被皇上斥责我爹爹未曾开口求情。”
江明珠安慰的拍拍她的手,嗓音沙哑的厉害:“无碍,大人的事与咱们无关。我上次回家就病了,你也知道我打小体弱,虽然养好了许多,那日饮酒后吹了风,回来就病了。祖母和母亲担忧我,没顾得上派人姐姐说上一声,还望姐姐莫生我气。”
“没事没事,你快别说话了,好好养着。我这次来是谢谢你上次宫里救我姐妹二人,本该是父母上门亲自感谢的,只是如今事态不对,便也不敢上门叨扰。”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多数时间都是王宛凝在说,江明珠坐在床上安静的听着,眼见她昏昏欲睡,却因自己还在强撑着的模样,她好笑之余也要提出告辞。
不想,门外传来环碧兴冲冲的声音:“姑娘,姑爷来看你了!”
王宛凝诧异一瞬,却不好多问,忙提出告辞:“妹妹好好休息,养好身体,我就先回去了。”
江明珠本就因为环碧的话红了脸,又在王宛凝打趣的目光中愈发害羞,小声道:“谢谢姐姐来看我,咱们下回再聚。”
王宛凝笑着点头,转身出去,出门时与进来的谢央迎面相遇,她好奇的打量一眼面前这俊美男子,微微一笑,便擦身而过。
心中虽然好奇,却不打算探寻,江家看似花团锦簇,实则烈火烹油。看如今皇上对待江家的态度便知,江家唯一的嫡女早早定亲有利无害!
宫中相处时日虽短,却仍然可看出江明珠心思纯粹,简单,与京中她所交往过的世家贵女极为不同,如今局势劣势,她早早定亲便可避免诸位皇子有心拉拢,将主意打在她身上。
只是不知,这婚约能否延续,这亲成与不成了。
毕竟,在有些人眼中权利是至高无上,谁不想手握至高权利登上顶峰呢。
王宛凝心中所想,两人自是不知。
谢央这会儿是从书院归来,书院彻底休假,只待来年春闱。
他早早回来看她,实在是这次病的凶险,将他吓坏了。
进了屋内的谢央,脑中还闪过方才女子的脸,微微蹙眉,那女子不是王家嫡女吗?看来他动作太多,改变太多事情,上一世本该死去的人这会儿躲过死节,果然不是一成不变的!
他一直提着的心稍稍放了放,能改变总是好的结果。
“你来啦?今日怎么这般早?”
江明珠微红着脸,看到他进来,眼睛亮亮的瞧着他。
谢央见她面色苍白的半躺在床上,嗓音还哑哑的,忙过去,坐在她身旁拉起她的手,点了点头:“嗯,今日书院就放假了,我有更多时间来见你了。”
江明珠抿唇一笑,点了点头,正要说话,便是一阵咳嗽,苍白的面色都咳的有些潮红。
谢央忙起身倒水,见她喝下缓了神色,才又坐下,心疼的摸了摸她有些发红的面颊:“你好好休息,早日养好身体,我还想带你看看这京城的上元节呢。下次可不许这般不重视自己的身体了,你才是最重要的,旁人死活与你何干!要好好保护自己,知道吗?”
江明珠心中软成一团,眼眶有些微微发热,点点头:“好。”
他听到她沙哑的嗓音,蹙了蹙眉,唤了一声:“寻川,你家姑娘今日的药喝了吗?”
外间站着的寻川忙走进来,道:“回公子,还没,姑娘嫌苦,让放一放。”
谢央拧眉,不赞同的瞧着她:“不喝药怎么好?”
冲寻川招了招手,寻川忙出去端温着的药。
江明珠满眼祈求,巴巴的望着他,丧着脸道:“都喝好多天了,苦的嘴里没味道了。”
谢央接过药碗,用手贴了贴药碗,才递到她唇边:“乖,一口气喝了,给你买了狮子糖,喝完吃一颗甜甜口。”
江明珠喝了那么久的药,屋子里什么糖果没有,可如今被他哄着,竟也满心甜蜜。
乖乖喝了药,口中便被塞了一颗狮子糖,她下意识咬住唇边的手指,抬眼看他。
谢央动了动手指,指尖传来一点湿濡,他眸色一深,双眼紧紧盯着她,低声道:“小坏蛋,莫使坏!”
江明珠闻言扬眉,颇为坏心眼的吮了吮。
谢央身体一僵,眸中神色危险起来,那滚烫的目光仿佛要将她的唇烫伤。江明珠下意识的松了口,别开眼不去看他。
谢央危险的眯起眸子,修长的手指轻轻勾起她的脸。
第66章
语气沉沉:“怎么?怕了?”
他俯身凑近,温热的呼吸打在她的脸颊上,眉眼低垂,将她禁锢在身下带着点危险的意味道:
“知道怕了便不要随意撩拨我,嗯?”
他说着话,手指勾住她颈边滑落的发丝,并在指中搓了搓,触感滑顺。
江明珠苍白的面颊红透了,忍着羞意,不敢与他对上视线,却还兀自嘴硬道:“谁撩拨你了,你快从我身上起来,重死了。”
又想到方才自己做下的事,不由更加羞恼,啊啊啊啊,想挠墙!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啊!蠢死了!
谢央见她紧闭双眼,不看自己,白皙的脖颈上都染上红色,满眼笑意的起身,伸出手指蹭了蹭她发烫的面颊:
“好了,不闹你了,喝了药赶紧休息,养好身体最重要。”
江明珠闻言睁开眼睛,回头瞧他,见他目光依旧盯着自己的唇,忙缩进被子里,只露一双眼睛,闷闷道:
“那你快回去吧,我要休息了。”
谢央闻言点头,俯身将她凌乱的发丝整理好,又给她掖了掖被角,拉下她蒙住半张脸的被子,轻轻在她唇上碰了碰,低声道:
“我明日再来看你,睡吧。”
见她乖乖闭上眼睛,起身将床幔放下,脚步轻缓的走了出去。
江明珠睁开眼睛,听见他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听他在外头低声说了些什么,渐渐外面才没了声音,药性上来,她唇角含笑,缓缓睡去,脑中模模糊糊的想:真好……
于谢央和江明珠二人柔情蜜意不同的是如今陆家那边,
今日又闹了起来,陆缙皓一个头两个大,一边心疼表妹,一边怪母亲不应该如此苛待表妹。
总之陆府鸡飞狗跳。
这会儿方青青已经快要生了,为了尽快嫁给表哥,坐上正位,她扮无辜扮可怜引得陆缙皓愈发怜惜。
几次三番想陆母提出想要娶表妹为妻。今日的闹剧便源于此,陆母坐在堂上,面色阴沉一语不发。
方青青小白花似得暗暗垂泪,却不忘显出自己的肚子,紧紧拽着陆缙皓的衣袖,一副我只有表哥可以依靠的模样,引得陆缙皓忙给她擦眼泪,温语安慰。
陆夫人看的恶心至极,只觉自己当真是眼瞎,引狼入室!后悔的恨不得扇自己几巴掌,给那时眼睛被shi糊住的自己。
眼见陆夫人仿佛刀子一般看向自己肚子的模样,方青青柔弱的依靠在陆缙皓的身上,面色苍白:
“表哥,青青不是故意惹姑母生气的,我只是恰好肚子不舒服,表哥,你别和姑母生气,都是青青的错。”
说着话,眼泪便不自觉的滑落,还怯怯的看了一眼坐在上首的陆母。
陆夫人被这一眼看的差点心梗,猛的起身,抖着手指着方青青,气到直哆嗦:
“你!你这个——”
“娘!”
陆缙皓见母亲起身吓得怀中的人面色更白,还护着肚子往自己怀里钻,本就因为母亲死活不松口答应自己娶表妹而心情烦躁,一看母亲吓到表妹,顿时更加气恼,出声打断母亲接下来不堪入耳的责骂。
“娘!你能不能别欺负青青,她好歹是您的侄女!您怎么如此苛责于她!”
陆母被儿子这话彻底激怒,贵妇的脸面也不要了,破口大骂:
“侄女?可别了,就这个后娘带来的小杂种也配做我方月琴的侄女?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接了你来陆家,如今你个小贱种竟勾的我儿子五迷三道,连娘都敢顶撞了!就你这下贱模样还想嫁进我陆家,做我儿子的正头娘子,痴心妄想!只要有我在一天,你就别想进我陆家门,我儿子就是娶江家那病秧子也不会是你!什么东西!”
陆缙皓从未见过母亲如此失态,眼前这一幕过于冲击,这一刻的母亲如同市井妇人骂街的模样何等陌生,他一时之间竟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正待陆母要接着骂时,一道淡淡的声音传来:
“孩子都要生了,皓弟既然喜欢,执意要娶,不若娶了,分出去罢。”
陆母被怒火冲昏的头脑顿时冷静下来,看着厅中不知何时归来的大儿子,嚣张的气焰萎靡下来,略微有些谄媚的上前,伸出手想要拉住大儿子的手,可对上他淡漠的和看死人没什么区别的眼神,讪讪的收回了手。
“熙儿回来啦,办公都累了许久,怎的不回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