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外甥女婿嘴里,传奇到不行的波斯猫?
能听懂人话的猫?
他家的狗也能听懂很多指令,是经过训练的原因。并非是能听懂老爷子讲话,但有时,人与动物的感情是共通的,不说话,依旧能懂得彼此的意思。
这猫,是真能听懂人讲话,还是只是极通人性呢?
“吴院长,兽医已经看过了,没事,就是伤风感冒,打算吃儿童感冒冲剂。”
“阿嚏!”
波斯猫歪过脑袋,明亮圆圆的猫眼儿上下瞥吴金保,爪爪拍凳子:“瞅啥瞅!”
这老头头发漆黑,面庞留下的深刻皱纹告诉白夏夏,他年纪不小了。
然而,眼依旧是炯炯有神,很是透彻。
白夏夏猜测,可能是退休的老大夫之类的吧?不然,李爱国不会特意带过来。
可问题是……她现在是猫,又不是人!
“来,我给你把把脉。”吴金保觉得这波斯猫有意思。
鸳鸯眼会说话似的,不需要多做什么,完全可以猜出眼神的意思。
灵动又聪明。
白夏夏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哈?你说啥,要给我把脉?”
猫脸写了不可思议和呆滞,吴金保笑。
拖过凳子坐下,主动捏住白夏夏没受伤的右爪,苍老的手按住她前肢。
“喵呜~”你这赤脚大夫,也想骗猫!还给猫把脉,你咋不上天呢?
白夏夏歪过脑袋,猫眼紧盯着吴金宝脸,小眼神儿仿佛在说:“你装!你继续装!我看你能把出什么玩意儿!”
“不信我?”吴老爷子放开白夏夏右爪,温和地握住左前肢。
试过温度后,老人捏了捏白夏夏耳朵,扯掉猫儿捂鼻子的卫生纸,开始望闻问切,手按住猫后腿。
董兽医饶有兴致地等,他没见过吴金保却听说过吴老院长的大名。
通城中医界的顶尖大拿,董兽医还在心里嘀咕,这只波斯猫真的不一般,看来地位很重。
得个伤风感冒而已,连吴老院长都被请来了。
这得是什么待遇?上辈子拯救过世界的那种?
“吴院长,中医还能给这猫治伤风?”老兽医着实好奇,他当了几十年兽医,近些年的精力都放在猫猫狗狗的病症医治上,摸着石头过河,走得很艰难。
他给猫狗看病,用的都是西药。
中医要结合实际,望闻问切,药疗见效缓慢,猫狗根本不可能这样治。
“不是所有病都能治,有些轻症可以治。”吴金保给白夏夏检查完,和蔼地摸摸猫脑袋:“感冒冲剂是人用的,有些猫吃了管用,有些猫吃了不管用。我给你针灸下,好得更快。”
波斯猫缩回自己的爪爪。
啥?针灸?给我给一只猫?!
别开玩笑了!你一下子把我扎去世,我找谁说理去?!
人有穴位,能一一辨认,有科学依据,我是只猫,你怎么辨认穴位?靠想象?
傻子才信你。
吴老爷子打开医药箱,抓针灸包时,手指顿了顿,率先抓起最底下的一个针灸包,缓缓打开。
金针的规格不同,有粗有细。越粗的金针越好进针,细金针控制起来有难度,这个很考验中医的能力。
吴老爷子闲暇时爱研究针灸法,不是研究怎么给人针灸,而是研究怎么给动物针灸。
粗细大小不一的进针都有,他拿出来的这套是前年给牛用的。
那粗细……
“走开,你赶快让他走开!”
“你这老头,想害我!没门!窗台都木得!”白夏夏炸开毛,呲溜窜上病床,盘成圈圈窝秦萧怀里。
主动用右爪搭过秦萧胳膊,让他用胳膊挡住自己。
猫猫埋进秦萧怀里,埋进温暖的怀抱,就露出半个圆脑袋。
爪爪扒住胳臂,露出一点点毛。猫警惕盯着吴金保,竖耳朵对他呲牙:“我不要他针灸!”
波丝猫靠着秦萧找安全感。
没办法,宋北已经跟吴金保站一块了,正在询问:“吴院长,得扎多少针?”
兽医激动得脸色发红,头一次听说给动物针灸。
这一回真是来值了,要大开眼界了!
“吴院长,针灸法跟给人针灸有什么不一样?我能不能给您打下手,也学学?”兽医还有点儿不好意思,搓着手问。
白夏夏蔫头耷脑地绝望了。
本来还在老兽医身上寄了点儿希望——你是兽医啊,你就这么任由他折腾我?!
猫猫紧张得爪爪死死抱秦萧,不仅如此,两只后腿一并抱住。
整只猫像树袋熊似扒住秦萧胳臂不挪窝,缩里头瞪圆眼睛,警惕地盯着吴金保手里的粗针头。
尼玛,这一针下去,我就大出血了!
“喵呜~”波丝猫吓到飞机耳,还打了个喷嚏。鼻头上挂着清涕,猫脸皱成一团,委屈抱紧秦萧。
“别怕……”秦萧手掌按在白夏夏圆脑袋上,安抚它:“吴爷爷,您别吓她,她胆子小,怕疼。”
“给她换个针头吧。”
秦萧边说话,手拍着波斯猫炸毛的脊背,替她抚平蓬蓬乱的长毛。
青年略略压低嗓音,慢条斯理地解释:“吴爷爷当了几十年大夫,不光能给人看病,也能给动物看病。他救过很多人,很多动物。”
“放心,不会疼的。”
“猫儿,针灸以后就不会淌鼻涕了。”宋北慢悠悠讲:“李队送来的零食,你不想吃了吗?”
宋北跟秦萧安抚白夏夏,就像是在跟人讲话,自然而然。
兽医没当回事儿,养猫养狗的人多多少少都有这毛病,对着猫狗自言自语,不管对方能不能听懂。
吴金保却敏锐感觉到秦萧和宋北态度的不同,他们说得很认真,没有任何敷衍。
刚才秦萧的解释也是为了告诉这猫——自己是权威中医,不是赤脚大夫。
吴金保路上听李爱国讲了不少这猫的事儿。要不是李爱国说话平平板板,平日里也不爱说大话,讲玩笑,老爷子差点儿给他一巴掌拍出去。
——当我是孩子,讲神话故事呢?!
进来以后,吴金保不自觉地留意观察这只猫——跟他见过的猫狗都不一样。
“真的?”白夏夏最讨厌感冒鼻塞,现在喉咙还痛,早晨都错过了豆腐脑和茶叶蛋。
对一个吃货最大的惩罚是什么?眼睁睁看着那么多好吃的放在你面前,你却不能吃。
“你出来,让吴爷爷扎一针就好了。”秦萧声音又低缓三分,从始至终没强行把白夏夏往外拉拽,摸着她的毛,耐心地劝说。
偶尔揉一揉白夏夏扁平的小耳朵,波斯猫缓慢探出圆脑袋,慢慢地,整个小身子趴到秦萧右胳膊上。
“咪呜~”猫直勾勾盯着吴金保的粗针头看,抬爪爪点过以后,扭脸对宋北呜呜叫。
喉咙里发出很低的呼噜声,像是在告状。
没错,白夏夏就是在告状,这老头长得慈善和蔼,心比宋团还黑,吓唬猫!
猫儿都感冒流鼻涕,这么可怜了,还吓唬猫!
吴金保撇过眉目不自觉柔和的秦萧一眼,笑呵呵换了针灸包。
“待会儿你按住它,别乱动,我来……”
“砰砰砰!”有点重的敲门声急促响亮,宋北转身开门,胡主任第一时间往病房里看:“宋团,你们请专家来,怎么也不提前跟我知会一声?”
“胡主任?你怎么过来了?”宋北疑惑得很:“这个还要跟你知会吗?”
“当然!”胡主任铿锵有力地点头,宋北还没缓过劲儿来,被胡主任匆匆来的气势弄蒙了——我家猫伤风感冒请个兽医,这个也要知会你吗?
想了想,宋北觉得是白夏夏上回捣乱的后遗症。
可能是对方担心白夏夏伤风感冒连累小秦?虽然宋北不清楚具体状况,还是点了点头:“抱歉,下次我会告诉你一声。”
胡主任先看秦萧,神情如常,脸色红润,松了口气。
扭过脸来,胡主任正对上吴金保的脸,先是愣住,旋即露出意外又惊喜的表情:“吴老师,您怎么在这儿?”
“小胡啊,我来帮帮忙。”吴金保是通城老一辈的医学界先驱,为了能更好地治疗病人,他结合中西医,创新治疗方案,带了很多学生,也推动通城的医院改革。
现在吴金保的学生,很多都成为了主任甚至是院长,成长为通城的医院骨干力量。
胡主任就是其中之一。
她在通城中医院实习过,当时就是吴金保带他。胡主任一直对老师很敬重,万万没想到是老师亲自来了,提起来的担心彻底散去。
在楼上听小王说,宋团长请了外面来的专家。
胡主任就不快了。一则是宋北做出这样的事情,根本就是在质疑自己的能力。
二来,宋北不跟她知会一声就请人。也不知道外来专家水平如何,就算是宋北的人品和职位摆在那儿,胡主任也怕出事。
这才着急忙慌赶下来。
“原来,宋团请的专家是您啊!”
胡主任迟疑着说:“从效果上来说,还是西医见效比较快。您这趟过来,是探病还是……”
胡主任眼角余光撇过穿着白大褂的兽医,有些奇怪,这医生她没见过,也是专家?
心里泛嘀咕,宋北都把吴院长请来了,还请别人做什么?看光景吗?
吴金保跟曾经的学生说了两句话,心里也嘀咕:这猫这么讨人喜欢吗?!
他就是过来瞧瞧,瞧瞧,胡云着急忙慌,听到动静立刻带着实习生跑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