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住的有点远,路上也不闲着,“小伙子今年多大啦?听口音不太像清江市本地人,有对象了吗?”
余渝被她问得头皮发麻,只好装傻。
等终于看见阿姨说的楼号时,他忍不住长长吐了口气。
阿姨们的热情总叫人无处安放。
“谢谢你啊,”阿姨弯腰,从小拖车里摸出来一只老大的苹果,“拿着吃!可脆可甜!”
余渝本不想要,奈何阿姨硬塞,只好道谢。
好家伙,入手沉甸甸的,得将近一斤重吧?
这真是苹果?
余渝抱着苹果一路狂奔:
快快快,要赶不上吃毛血旺啦!
今天是周末,又下雨,好多附近的食客都叫了外送,廖记餐馆店里的人就有点少。
余渝打眼一看,基本上都是熟面孔。
时间久了,大家都不光把这里当食堂,而是一个可以见见朋友,轻松聊天的地方。
只要不到关门时间,哪怕你坐着不消费,老板也不会赶人。
时不时还会有服务员走上前,问你要不要加点水什么的。
这次廖初忽然申请talk账号,外头的人不知道内情,可旧食客们都清楚,一个个都很忿忿不平。
第一次被这么多人维护,廖初颇有些感动,这两日就专门做了时令糕点赠送。
今天是栗子糕。
市面上栗子糕不少,他做的是老式的。
也是最香甜可口的。
刚上市的新鲜栗子中选取最饱满的,一个虫眼都不能有。
剥了壳,削去内层绒皮煮熟、捣烂成泥。
这一步是最琐碎的,好多人怕麻烦,会煮过之后再剥壳去膜。
但这么一来,栗子壳中苦涩的味道就会渗进肉里,做好的栗子糕也会有杂味。
廖初亲身示范了两次,指导着那两个厨房打杂的助手剥壳。
这两个助手一男一女,都很细心,隐约有点想拜师的意思。
不过廖初现在还年轻,暂时没考虑收徒,只是这么调理着。
老实栗子糕由三层组成,栗子蓉只是其中之一。
这一步没什么技术含量,交给助手们做即可。
廖初看他们剥的不错,就去熬猪板油。
这是传统中式糕点中绕不开的精华。
熬油这活儿,看起来简单,实则不然。
熬,谁都会。
但想熬得好,需要技巧。
火开大了容易糊,开小了,太慢,最初渗出来的油脂也会因为加热时间过长而流失香气。
如何在两者之间找到均衡的点,都需要厨师自己摸索。
熬好的猪板油清亮见底,乍一看好似清水,入口醇香,不带一点焦糊气。
剩下的猪油渣也不能浪费。
撒点糖,拌点盐,或是沾点酱油,直接吃香酥可口,跟零嘴儿一样。
或是留着炒菜、包包子,不用另外放油,就显得很清爽。
偶然咬到一颗,“卜滋”溅出一汪汁水,再咬几下里面变得紧实的猪肉碎碎,别提多香啦!
廖初拿出一半的油渣调味,分成小盘子。
正好余渝带着一身水汽进来,“好香啊,什么味道?”
“鱼鱼老师!”
正在一起玩的果果和倩倩齐声道。
今天柳溪有个专访,一大早就去了摄影棚,专门把倩倩寄存在餐馆。
余渝把伞放好,笑着过去跟两个小朋友打招呼。
这几天大家没少明里暗里帮忙,廖初亲自端着小盘子出来,“猪油渣。”
余渝和其他几个年轻的一脸茫然,“什么渣?”
他们都没吃过。
倒是赵阿姨和夕阳红组合一脸追忆。
“呦,没想到还能见到这玩意儿。”
宋大爷眯着眼睛拈起一颗。
刚出锅,还微微有点烫。
金灿灿的一颗,在灯光下莹莹泛着光。
香!
喷香!
怪好看的。
余渝心道。
他洗了手,好奇地往嘴巴里扔了一颗。
“咔嚓!”
太酥了!
牙齿轻轻一压,油渣就碎了。
肉类特有的油脂香相当霸道,虽然只是小小一颗,也以惊人的态势席卷整个口腔。
廖初已经提前控油,留在油渣中的油脂并不多。
恰恰因为少,才更叫人觉得稀罕。
“这是什么做的?”
余渝吃了一颗又一颗,好奇地问道。
“什么做的呀?”
果果吧嗒吧嗒吃着,嘴巴上沾着一点金黄的碎屑,也跟着问道。
“猪板油熬的。”
廖初道,“等会儿吃栗子糕,晚上吃猪油渣包子。”
“好哎!”
余渝快乐道。
虽然没吃过,但廖先生做的,肯定错不了。
两个小姑娘你一颗我一颗,吃得小嘴油汪汪的。
“好好吃哦~”果果捧着小脸儿感慨。
“真的好好吃哦~”倩倩也赞同道。
顿了顿又道:“可惜爸爸不在。”
那我就替他多吃点好啦。
余渝知道等会儿还有好东西,以惊人的意志力克制住。
“别吃的太多,”他给两个小姑娘擦擦嘴巴,“慢慢来。”
果果仰着头给他擦。
小姑娘眼角的余光瞥见他带来的大苹果,满脸震惊,“这是苹果吗?”
“是呀。”余渝也觉得有趣,拿起苹果跟她的小脸儿对比了下。
嗯,真是苹果脸。
“舅舅!”果果简直把苹果搂在怀里,吧嗒吧嗒跑到后厨那边,献宝一样展示,“看,鱼鱼老师的大苹果!”
廖初一看,也吓了一跳。
真的好大!
“哪儿来的?”
“路上一个阿姨给的,”余渝笑说,“我去洗洗,等会儿当餐后水果。”
忒巨型,他自己估计得啃一整天。
“妈呀,冻死我了!”
正说着,许久不见的吱吱推门而入。
屋里开了空调,温暖干燥的空气扑面而来。
她赶紧转过头去,对着还没关上的门,狠狠打了几个喷嚏。
“哎呀,咱们大小姐回来了!”
众人纷纷笑道。
吱吱吸了吸鼻子,昂首挺胸,抬手示意,像女王巡视自己的领土,骄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