娴妃……
    阿良早就心硬如铁，什么事情都让她起不了波澜，唯有娴妃，触动她的心弦。
    她喜欢那个温柔如水的女子，像是天生吸引，不由自主的想靠近，从娴妃娘娘身上她感受到了温暖。
    “你是说娴妃？”阿良的声音放缓，连自己都没有发觉到，脸色起了变化。
    “是啊。”百里月点头，生怕面前女子不明白，解释道：“是宫里的一位娘娘，心地善良，待我很好……只可惜……”
    百里月垂下眼，神色哀伤，只可惜娴妃娘娘身中毒死了。
    宫里都说是她母妃下的毒。
    百里月难过，心如针扎，只要一想到娴妃中毒去世的事情，她就愧疚的不得了。她埋怨过母妃，也痛恨过母妃，为何要下毒手，娴妃为人温和，从不与人争抢，为何要下毒害她。
    母妃一言不吭，直到被贬去离宫前，才对她说，她没有下毒。
    百里月相信母妃，母妃从没有对她说过谎，肯定不是母妃下的毒，那么娴妃为何中毒？又是谁下的毒？
    百里月想要打探，但是宫里迅速掩盖住事情，任何人不得再提起，娴妃的事情无人敢提，渐渐消失风声。
    这件事情不知所终。
    阿良也垂下眼，死死攥紧拳头，指甲嵌入掌心。
    她当时听到娴妃去世的消息，心痛的无法呼吸，差点昏厥，不知道为何心像是生生剜下一块肉一样，娴妃的死对她打击很大。
    明明娴妃的身体有了好转，怎么会突然毒发身亡，到底是谁害了她。
    她想闯进去寻找凶手，但是皇宫禁地，她武功再强也闯不进去，只会徒搭上性命。
    这件事情成为了她的心结，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就会一夜无眠，时常能想起来。
    百里月的脸色充满追忆，“娴妃娘娘不在了，我想留个念想，你能不能教我打络子的方法？你若是有要紧事的话，那就算了……”
    阿良缓和了脸色，得知面前女子熟悉娴妃，心顿时软了几分，“好，我教你打络子。”
    “谢谢你。”百里月微微一笑，“你叫什么？”
    “阿良。”
    “阿良，我排行十三，名为百里月。”
    “十三公主？”阿良听闻，抬起脸，直直看向百里月。
    百里月毫不知觉点了点头，“是啊，你认得我？”
    阿良的脸色猛地冷了下来，眼神冰寒，“你的母亲就是武贵妃？！”话语冷冽，如同一把刀子，直剜人心。
    百里月倒退半步，看到阿良冰寒的脸，她有些害怕，顿时不敢应答。
    “武贵妃害死了娴妃。”阿良话语冰冷，说出来的时候，尾音微微颤抖，抑制不住心中的怒意。
    宫里就算控制的再好，也有一些消息传出，阿良四处打听，打听到了武贵妃下毒谋害娴妃，最后被贬送去寺庙清修的消息。
    她愤怒，想去质问武贵妃，为什么要下毒害娴妃。
    但是不知道人被送到了何处，苦心打听都打听不到。
    如今正好撞见那个毒妇的女儿。
    “你母亲害死了娴妃，你还有何颜面提起娴妃？”阿良紧握住拳，指节发白，肩膀微微发抖，冰冷漆黑的目光像是要杀人。
    百里月害怕的蜷缩身体，“不，不是我母妃杀的！母妃她没有下毒！”
    “你说谎，你想为你母妃开脱。”
    “不是……真的不是我母妃下的毒！”百里月摇头，目光含泪，脸色苍白，看起来可怜巴巴的。“我母妃也是被害的，根本不是她下的毒……”
    阿良咬牙，咬得咯吱作响，她在抑制心里的怒意，要不然真怕一怒之下会杀死面前的人。
    “你说不是武贵妃下毒，有何证据？”
    “我……我没有……但是母妃临走时跟我说过，不是她下的毒。”百里月强忍着泪水，颤抖着声音说道。
    阿良眼中的寒意更重，冷笑一声，“呵，她说没有下毒，就没下毒了？”
    “真的没有！母妃从没有跟我说过谎，绝对不是母妃下的毒！”
    百里月抬起脸，倔强的看着阿良，盈眶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下来，但即使如此也毫不退让，眼神坚定。
    阿良看着面前柔柔弱弱的公主，丝毫没有动容，不过她也不想把怒火发在无辜的人身上，平静下来，冷声道：“你走吧，不要再来了。”
    “阿良……”
    百里月伸手就要拉阿良的袖子，阿良侧身一躲，躲开她的手。
    百里月的手僵在空中，委屈的啪塔啪塔掉眼泪，伤心的不得了。
    这时，屋子的门咯吱一响，里面的人要走出来，百里月迅速抹了把脸上泪水，转身就跑。
    阿良沉默，没有说话。
    姜恒走出来，微微蹙眉，“怎么了？”
    “没什么，有人走错了路，差点闯进院子，打扰到主子谈话了。”阿良静静回话，对遇见十三公主的事情闭口不谈。
    姜恒看了一眼，没有再问，“夜里就让陈权守夜吧，你回去休息。”
    “是。”阿良低头应了一声。
    她的目光垂低，落到地上，看见一个小珠子，在灯笼照明下，闪着光亮。
    她俯身捡起，仔细看了一眼，想到百里月耳朵上戴的耳坠，小珠子似乎是从耳坠上掉下来的。不禁冷哼了一声：“真是麻烦。”
    百里月回到房间，姜静姝看到她通红的眼，愣了下，即刻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何事？”
    百里月遮遮掩掩，不让姜静姝看到，“没什么，刚才散步的时候被风沙迷了眼，揉了一会儿就变成这样了。”
    姜静姝皱眉，连眼眶都通红，怎么可能是自己揉出来的，肯定是哭了一场。
    百里月脸皮薄，不愿意多说，姜静姝没有戳穿，温声道：“床铺已经铺好了，快些喝药，喝完之后早点休息。”
    “陶大夫说了，你要好好休息，不要想那些复杂的事情。”
    百里月乖巧点了，从平儿手里接过碗，仰头全部喝下，随后顺从躺到床上，闭上眼睛。
    姜静姝使了个眼色，让平儿熄灭油灯后退下去。
    *
    夜里寂静。
    百里月一直没睡着，脑海里不停回想起阿良的话语，还有那冰寒的目光。
    她的母妃毒害了娴妃……
    不，不是的。她相信母妃，母妃不会对她说谎！
    那么是谁下毒害的娴妃？
    百里月睁大眼，望着床帐，脑海里混乱得不得了，心思沉重。
    “月儿。”姜静姝轻声呼喊，她也没有入睡，她察觉百里月呼吸不稳，没有睡着，便一直陪着她。
    听到百里月唉声叹气，才转过身，去看她。
    “抱歉，吵醒你了吗？”百里月愧疚开口。
    “我也没有睡着。”
    姜静姝定定看着百里月，道：“月儿，你若是信得过我，可以把苦恼的说给我听，我兴许能帮得上忙。”
    “我……”
    百里月感受到温暖，泪水再次不受控制流下，模糊视野。
    “别哭，再哭眼睛都要肿了。”姜静姝顺手拿起放在旁边的帕子，擦去百里月脸上的泪水。
    百里月哽咽着，把宫里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包括武贵妃临走时对她说的话。
    “静姝，我母妃不会骗我的，她没有给娴妃娘娘下毒……”百里月抬起脸看向姜静姝，睫毛发颤，“你相信吗？”
    姜静姝沉默，平静幽深的眼，看不出来她在想些什么。
    百里月内心忐忑不安，生怕静姝也跟阿良一样，会厌恶她。
    “静姝……”
    姜静姝垂下眼，声音沙哑，“我信。”
    “静姝，我的母妃真的没有下毒！”百里月感动得快要落泪，有人信她，静姝愿意信她。
    “娴妃娘娘中毒身亡……”姜静姝张了张口，接下来的话难以说出口，她听说娴妃的死讯时也是震惊的。
    娴妃娘娘是自己服的毒，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目的，但娴妃确实向陶大夫索要了毒药。
    “是啊，但真的不是我母妃下的毒，母妃的殿里没有搜找到蛇骨散，但娴妃娘娘是中了蛇骨散的毒去世的！”
    “你说什么？蛇骨散？”姜静姝一愣。
    百里月不明白姜静姝为何如此震惊，细细解释：“是啊，我听太医说的，太医探查过娴妃去世时的毒，是中了蛇骨散。”
    “蛇骨散……”
    姜静姝喃喃，有些晃神。
    因为陶大夫给娴妃的，并不是蛇骨散。
    蛇骨散是致人命的毒药，服用之后不到十息就会死去，神医在世都医治不了。陶大夫当然不会给出去如此狠毒的毒药。
    但娴妃却是中了蛇骨散死去的……
    “静姝，怎么了？”百里月看到姜静姝脸色难看，担忧问道。
    姜静姝的脸色沉了沉，紧皱眉头，“看来是有人给娴妃下毒，想要娴妃死。”
    “是谁？”百里月害怕的缩了缩身子，感觉浑身冰冷。
    “这个暂且不知，肯定是宫里的人，而且还是娴妃身边的人，只有这样才能方便下毒。”姜静姝沉声道。
    “娴妃身边都是忠心耿耿的宫女，绝不可能下毒的。”
    百里月摇摇头，她知道，娴妃身边的人是多么衷心，绝不可能背叛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