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混乱的争执中林毓没注意到绮岁。
被骂了一声才发现她也在,羞愧地低下头,不再言语半句。
见他老实了,绮岁因为制衡他喘的几口气刚下去,便看见从护士手里挣脱的女人冲过来,臂力堪比男人,将她重重推倒。
速度快到三人来不及反应,绮岁便已经摔到了地上,包也跟着飞出几米远,手机从包里摔出去,四分五裂。
手肘磕到地板上,骨头震裂的痛,绮岁艰难动了动。
林款款没想到这事会殃及到绮岁,惊吓过度后红着眼睛去扶她。
中年女人被护士拉开,嘴上不停奚落道:“你说谁泼妇呢?你才泼妇呢。”
“喂!”林毓猛地站起来,恨不得立刻挥起拳头砸在女人脸上,“你胡说什么呢,把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你这个臭小子还敢跟我叫板,等着牢底坐穿吧你!呸!”
“你……”
“你们别吵了!”林款款将绮岁扶起来,东西捡回来放到她身边,手机已经坏的不能用了。
绮岁性子烈,受不得半点委屈,她静静地看着女人撒泼,眼睛中却仿佛有刀子,林款款小心帮她活动着手臂,“痛吗?要不去检查一下。”
她摇摇头,目光始终染了毒,放在女人身上。
女人很快也发现这一抹不太友善的目光,退后一步,用食指指着绮岁,“你瞪什么瞪?”
绮岁缓缓看了眼手术室的门,又转回眼睛,“说吧要多少钱?”
她这口气就像施舍。
“你这女人有病吧?我是要这臭小子坐牢,说钱你们给的起吗?营养费,精神损失费,还耽误的儿子学习,影响一辈子前途的事!”
“你儿子是高材生还是学校重点培养对象?”绮岁偏头嗤笑一声。
她记得当年林毓考学,只上了京都一所一般的学校。
“你这不就是赔不起想赖吗?”女人掐着腰间的横肉,“装什么大款?”
“你说要多少?”
绮岁刚开口就把林款款吓的心惊肉跳,一把拉着她,“岁岁,别……”
“没事,让她说。”
女人见即然谈到了这上面,便叫价:“这手术费另算,其他的怎么也要十万块。”
绮岁冷哼一声,“行啊,给你。”
众人显然没料到她会这么痛快,这些钱在林款款眼里是开销,在绮岁眼里就是吃喝玩乐的钱,大不了少组几场局,没什么所谓。
她即然答应了,女人也无话可说,慢慢平复安静下来,时不时眼神跟着打量几圈,游走在绮岁浑身上下的名牌包和衣服上。
几眼之后像是知道了什么,带着些鄙夷。
被打的男孩的确是伤了脑袋,但没有太严重,修养一段时间就能好。
林款款拉着林毓要跟女人道歉,他们从病房里出来,站在外面,她先和和气气地开口:“大姐,这件事情的确是我弟弟的错,我替他跟你道歉,希望你别报警。”
不等林毓开口道歉,女人趾高气昂道:“这要看我儿子什么时候好了。”
“……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在他住院期间,你们要每天找护工来照顾他,一日三餐营养要均衡,不能瘦了胖了,”断了口气,她看向绮岁,“还有,说好的赔偿要及时给我。”
这人贪得无厌的嘴脸绮岁算是见识了。
她太后悔刚才为了堵上女人的嘴,一口答应给了赔偿,“阿姨,你儿子是皇帝吗?我给你钱就不错了,别给脸不要脸。”
女人没有因为绮岁收回赔偿金而收敛半分,反而猜忌道:“给我我还嫌脏呢,你一个小姑娘口气不小,说不定钱都是陪男人睡觉的钱呢。”
深夜的医院诡异,林款款拉着林毓的手忽然松开,指尖不住颤抖,绮岁哪时候受过这种侮辱,今天为了她的破事全受了。
转头看时,绮岁僵着表情,心里阵阵的不舒服。
可说的直白一些,这话还真没有什么错,她从梁涉川手里拿钱,条件是什么,她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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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梁涉川本人,在楼北庄等到十二点钟,都不见绮岁半个人影出现。
直到打烊,店员来提醒他,反应过来时自己的生日已经过了。
整个晚上没有动过,他刚站起来双腿是麻木的,险些一头栽到下去,身旁的服务生扶了一把。
梁涉川抬着手臂,温和地道了句:“谢谢。”
他在进来前,还特地交代了是两个人,这顿晚饭花心思准备了浪漫的鲜花和烛火,可惜人却没来。
任谁看也能明白他是被放了鸽子。
服务生刚将梁涉川送走,回来就被经理逮到,他扬眉看了眼门口的方向,“梁老板自己一个人走的?”
“昂……”服务生不太懂他想说什么。
“家里有个风流的梁小姐,也是没办法的事。”他感叹完,拍了拍服务生的肩膀。
楼北庄的经理是业界有名的大嘴巴,被他打探到的事情,不出三天,就会弄的人尽皆知。
过了十二点的街道人烟寥寥。
梁涉川开车时困乏的不行,失落感取代了恼怒,跟绮岁生气,没必要。
再说,那天也是他强硬要她来,她并没有答应。
车子开进公馆,停在中间的车位。
绮岁的倒车技术一向堪忧,一般要腾出两个车位来空给她,梁涉川下车,习惯性地看向她的车位。
红色的小跑车还没回来。
没有去楼北庄,也没有回家,那只有一个可能,又跟秦绻他们去喝酒,彻夜通宵。
她这种女人,根本没有心。
四下无人,梁涉川站了会儿,将疲乏的心情缓解些,刚要回去,黑暗里透射进一束车前灯,摇晃而过。
红色小跑车慢吞吞开进来,停在他身边。
尚存未消的不满一石激起千层浪,不知哪里来的情绪冲上脑门,梁涉川不等绮岁将车停好,拔腿就走,一步比一步快。
透过车窗绮岁是能看到他的,帮林款款处理完林毓的事情后,她才想起来今天和梁涉川还有饭局。
赶去楼北庄,那里早就关了门。
绮岁可不喜欢欠着别人的感觉,停好车子,连忙解开绑在驾驶座上的氢气球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