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合照还放在梁涉川的房间。
岚伯就算想看,也不能轻易开口,他只能忍耐下那份迫切。
对于梁涉川,岚伯必须时刻刻防备着,也必须替绮岁把好关,如今在梁家,也只有他知道梁涉川究竟是个什么人。
确保不会有人在周围偷听。
岚伯将音量放小,只让绮岁一个人听见,“小姐,你以后不要把以前的事讲给阿川听,他问起来,你也不要讲。”
“为什么?”
“那些事情不光彩,没有必要让一个人外人知道。”
就算到了今天,岚伯依然不将梁涉川当作梁家人。
在他心里,顾也的位置都要高于梁涉川。
绮岁对这点是不满的,可念在岚伯只是警惕性高,没有别的意思,便不打算挑明了讲。
她话说的含蓄,“我和他是要结婚的,还不都是一家人吗?”
“小姐,你真想和他结婚吗?”
这话确确实实戳到绮岁的底线,她的表情顿时不太好看,“这还用讨论吗?”
既然话说到这里。
岚伯便打算一次性说清楚,他不能白着急这么久。
“小姐,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要问你照片上的人?”
绮岁有微微的愣神。
趁着她反应迟缓,岚伯紧急接上,“我早就怀疑阿川来梁家的目的不纯,你或许不知道,他当年是不小心被先生的车撞到,才被领养,跟小也,其他人都不一样。”
“您到底是什么意思?”
“或许,他从一开始就是故意到梁家来的。”
谁会耗尽一生来这里浪费时间?
起码梁涉川不会,绮岁没有立刻做出自己的判断,她回顾过往在梁珏山那里,听到的梁涉川的故事。
他是母亲死后被送到孤儿院,因为不合群,又辗转被送到一位伯母家,他倨傲孤高的性子,在哪里都不受喜欢。
没多久就从伯母家跑出来,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混进大人堆里,就那么一路搭车,到了京都。
梁珏山遇到梁涉川时,他已经被饿了好几天,头晕眼花下,才不小心卷到了梁珏山到车下。
对来历不明的孩子,梁珏山一向会调查清楚再考虑领养的事情。
按照梁涉川说的,梁珏山有到他在的南方城市做调查,一切和他说的对上,梁珏山才放心领养。
孤儿院的记录,他家里的人情况,都有档案的。
想明白这些,绮岁轻笑出声,并没有将岚伯的话看的太重。
她坦坦荡荡地解释,“你说的那些,舅舅都查的很清楚,他当时才十几岁,哪有什么目的。”
能吃饱,能活下去,就是梁涉川当时的目的了。
对于他而言,那个时候,能在梁家生活是他最好的选择了。
梁珏山给他好的教育,让他和绮岁读一所学校,结交上流社会的人,这些都是他靠自己能力争取回来的。
这些岚伯也很清楚,他急着说出自己的想法,“我知道你现在不信,但对于先生过往的旧事,绝对不能告诉阿川。”
“他的那些脏事,我也不清楚。”
对于梁珏山,绮岁有着深层次的厌恶。
“你不清楚吗?”岚伯诧异,他记得那个时候,绮岁明明就已经住在公馆了。
“我应该清楚什么?”
看绮岁这样问,实在不像是知道太多的样子,这反而让岚伯放下心来。
他摇摇头,转移话题,“没什么,既然你不知道就算了。”
聊完这些,岚伯也没有什么好提醒绮岁的。
岚伯转身进房,绮岁又想到什么,淡淡叫了他一声,试探着问:“您说的是,舅舅带回家的那个女人,和他的手下私奔那件事吗?”
顷刻间。
僵硬转过头的岚伯,瞳孔微震,像听见了个恐怖的鬼故事。
第二日下起了小雨。
阴云密布,上山的路变得尤为艰难,原定是顾也开车,可他临时有事,天不亮就去忙了。
梁家还闲着的人只剩下梁涉川一个。
让他去帮岚伯搬东西不合理,可绮岁再不去电视台,就要被踢出节目。
她不在的时间里,替补的女主持人眼看就要鸠占鹊巢,这种事情再电视台并不少见。
岚伯的事绮岁只能拜托给梁涉川。
趁着雨停了会儿,梁涉川带着岚伯,开车上山,又是同一段山路,上次来老太太还坐在车里,和绮岁有说有笑。
心情低落下,梁涉川全程没有说话。
到了佛堂照岚伯说的去搬一些行李,大多是老太太生前的东西,她不在了,佛堂自然是会荒废,东西也要一次带走。
搬到一半又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梁涉川跟岚伯到佛堂内到房间里避雨,最高的位置放着几尊佛像。
弥勒佛慈眉善目,笑的眼睛眯起。
因为降雨,潮湿的气味浓重,梁涉川拍了拍肩上淋到的雨水,岚伯拿着热水过来给他喝。
还有几个箱子放在屋檐下,有被淋湿的危险。
“要不要先把那些搬上车?”
梁涉川喝了口水,担心起来,岚伯倒是很放心,“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不用管,要是你再淋感冒,小姐该怪我了。”
“她怪您干什么?”梁涉川眉眼有笑意,仍是温和的,“她没有那么爱大惊小怪的。”
“小姐还是很紧张你的。”
“是吗?”
岚伯有意把话往绮岁身上说,他昨晚有刻意叮嘱绮岁,要把那些秘密对梁涉川隐瞒住,绮岁倒是满口答应了。
只是梁涉川这里,他还要试探一下。
酝酿了些开场来套梁涉川的话。
岚伯将一壶水温在炉子上,保持沸腾状态,“听小姐说你对先生生前的一张合照很感兴趣?”
“没有。”梁涉川矢口否认。
他温吞吞地喝着被子里的水,有股莫名的苦味。
“那张照片还是先生年轻时拍的,当时小姐刚会走路,什么都不知道的。”
“抱着梁姨的男人,是岁岁的爸爸吗?”
房间内弥漫着些水蒸汽。
岚伯闻声侧头,手上的水壶放的位置很边缘,一不小心就会掉落。
他点头,“是的。”
“他人呢?”
梁涉川将一杯水喝完,嗓子仍旧干的快要冒烟,他分明心里格外期待,面上就快藏匿不住那些情绪,却要强装平静。
为了分散注意力,梁涉川将杯子递过去给岚伯,他会意,回头接水时手背却无意打到水壶。
那股力将水壶打掉,滚烫的热水溅了里一地,烧到岚伯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