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二老把柳念念宠的无法无天,从小到大,不管她要什么,都会捧到她眼前。
何况现在只是一个男人。
柳念念拉着江封上楼,单独待在房间,柳家二老虽说心中不快,却不能明言。
一是宠爱柳念念,二是不能驳了梁涉川的面子。
江封稀里糊涂的跟着柳念念上了楼,小公主的房间跟他想象中的出入不大。
公主床,帷幔从屋顶落下,掩盖了床内的全景。
透过那层纱,隐隐能看见里面蕾丝边的床品,和一众昂贵的玩偶。
窗子干净敞亮,阳台上养着几株稀有品种的花,正向阳而生。
“江哥哥,你坐。”柳念念热情地拉着江封坐下,笑容灿灿。
她所流露的爱意和渴望,江封有些招架不住。
他对面前这个小姑娘没感觉,当妹妹还行,当老婆,她从里到外,各方面都不是他的菜。
“念念,我有话想跟你说,”江封摸摸鼻子,对于拒绝女孩子这种事,他实在没什么经验。
毕竟在遇到真爱前,他可是来者不拒。
“你要说什么?”柳念念从欧式风的柜子中翻找出一只上了锁的木头盒子,捧在手上,转过身,傻愣愣地睁着圆眼睛看江封。
他被小姑娘这幅满怀期许的样子吓到。
想说的话直接卡在了喉咙里,生硬地转换话题,“你,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这个!”柳念念傻白甜的脑筋自然不会去追问江封。
脱了鞋子,她坐在地毯上,自然地将盒子放在江封的腿上。
柳念念仰着头,从脖子里拽出一条银色链条,链条上挂着一把迷你钥匙。
她小心翼翼地将钥匙置入锁孔。
明亮的眸光在江封和盒子中间来回交替,仿佛要将自己心爱的宝物跟他分享一般。
锁被柳念念打开拿下来,她笑吟吟地说,“江哥哥,这些都是你小时候送给我的东西,我都好好收着,一样都没弄丢。”
小姑娘满含期许,缓缓将盒子打开。
好奇心作祟,江封不自主地看过去,盒子内装着满满一堆小玩意,有小女孩的发卡,小风车,还有一颗打了蜡用来存放的糖葫芦,甚至还有狗尾巴草的标本。
这些东西,分文不值,他也根本不记得有给过柳念念这些东西。
江封忽然松了一口气,看她的眼神像在看白痴,憨笑着劝她,“你留着这些做什么?都扔了吧,快发霉了。”
“不行!”柳念念瘪着嘴,朝江封举起拳头,“这些都是我的宝贝,是你送给我的。”
她把这盒子的钥匙随身带着,妥当保存,看的出来很珍惜这些小玩意。
可在江封眼里,它们只是一堆废品。
“柳小姐,这些我都不记得了。”江封鼓足了勇气,一下子连称呼也陌生了许多,“那时候我才几岁,不懂事的。”
“怎么会,我比你小,我都记得。”
“可我都不记得了,也不想记得!”江封抓了抓头发,烦躁极了,也苦恼极了,“柳小姐,我实话告诉你,今天我是被我哥骗过来的,不然打死我我也不会来。”
柳念念舌头打结,“为什么?”
“因为我根本不喜欢你,也不想娶你,你说的小时候的事我一样也不记得,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一室死寂。
窗外有小鸟落下,叽叽喳喳了几句又离开。
从出生到现在,江封从来没这么硬气过。
小姑娘在听了他的话后,手上一抖,木头盒子掉在地上。
零零散散的东西洒了一地。
眼眶内迅速积蓄了一圈泪花,将落未落,她咬紧唇,尽量不让自己哭出来。
腮帮子忍的酸痛,脑门也痛。
江封抬了下手,意图给她擦眼泪。
柳念念却瘪着嘴,猛地转过头,倔强地用手背擦了下眼睛,不肯再说一句话。
江封性子随意,从来不是会被女人的眼泪牵绊的人。
何况他现在心心念念想的都是另一个人,叹了口气,他从椅子上站起来,“我先走喽。”
柳念念不说话,江封则加快脚步,像逃离狐狸窝似的,一只脚刚抬出去,裤脚就被一只小手拽住。
他困乏地低下头,耐心已经耗尽。
“江哥哥,那你讨厌我吗?”
柳念念哽咽,说话时断断续续,来回抽泣,哭腔浓重,江封听到耳朵里,心都像被揪了一把。
他看着柳念念胀红水润的眼瞳,怎么也说不出讨厌两个字。
摇了摇头,直言:“不讨厌。”
听完他的话,柳念念仿佛虚惊一场,微缓了口气,镇定下来,把眼泪也憋了回去,“你不喜欢我没关系,只要不讨厌就好。”
她到底就是个小姑娘。
好打发的很。
江封轻而易举从柳家逃出来。
梁涉川却一早就开着车走了,不是回江家,反而直接朝着回京都的路行驶。
他将车速提高,手机不断的在重播绮岁的电话。
可无论他打多少个,那端永远只有一个重复的机械女声。
傍晚出发,到达京都时已经是凌晨。
气候寒冷干燥,清晨的薄雾大大降低了车速,强风刺骨。
梁涉川急忙下车,一脚陷进残雪的冰凉中。
院外一片被风雪肆虐过的模样,掺杂着荒凉感扑面而来。
两三下开了门。
里面赫然吹来一阵阴寒的冷风,比室外还要寒冷,死气沉沉。
梁涉川往里走了两步,目光直接落在了楼上绮岁的卧房门口,昂高了音量,“绮岁,你在家吗?”
凌晨雾蒙蒙的白光顺着窗户落在地板上。
整栋房子压抑且沉闷,许多天没有开窗通过风,气味散发着淡淡的潮湿。
不安感愈加强烈。
梁涉川不再询问,三步做两步朝楼上跑去,从而忽略了一楼客厅。
绮岁的房间没有锁门,轻轻一推便跟着打开。
室内还是梁涉川走时的模样,几个整理好的箱子堆在墙边,窗纱微微飘荡,一室安宁静寂。
却唯独少了绮岁。
晨曦的阳光逐渐升高,照耀到楼下的沙发上。
梁涉川又在楼上找了会儿,站在走廊,余光无意扫向楼下团在沙发上的瑟缩身影。
米白色的毛毯裹住了绮岁整个身子。
她睡的昏天暗地,桌前摆放着感冒药和一杯凉水,还有几块斐姐买回来的饼干面包。
毛毯内鼓起了一小团,里面的人睡的迷糊,却因为太冷而止不住发抖。
那团毛毯像是生长在绮岁身上的皮毛,是她在冬日里唯一的庇护。
病痛驱散了意识,恍惚间似乎有双手裹紧了毛毯,将她抱进怀里。
绮岁失去了温暖,手脚冷的像块寒冰。
感受到了属于梁涉川的体温和独特气味,绮岁拼尽了全力想把眼睛睁开,睫毛虚弱的颤了颤,就再也动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