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顾也陪绮岁在客厅看电视。
两人还是跟小时候一样。
会为了电视里的人吵的不可开交。
可每次都因为梁涉川的威胁,顾也会先败下阵来,气的脸红气短也无可奈何。
绮岁面对顾也可以无所顾忌的跟他吵,对着梁涉川却不可以,到了晚上她恨不得闭上眼睛立刻就睡着,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有知觉。
脸颊贴到了柔软的枕面上。
鼻尖是枕面散发的馨香,香味很淡,却在思绪混乱时被无限放大。
腰酸了。
一刻停顿后。
脊背的温热覆盖而来,随即肩膀被报复性的咬了下。
梁涉川略带醋意的声音在耳畔绕着,一度要撞击进绮岁混乱的梦境里,“怎么跟顾也话那么多,跟我一句话也没有?”
像是负了气。
绮岁还没找回自己的声音,觉察到不适,在黑暗中回头去瞪梁涉川。
他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可他偏不如她的意,“你这样不吭声,身为男人,很失败的。”
“我肚子疼。”绮岁憋了很久才憋出这么一句。
耳畔的笑声更厉害了。
梁涉川松了松手,“夸张。”
禁锢消失。
灵魂回到身体里,绮岁总算能活动筋骨,像搁浅的鱼儿似的被梁涉川翻过面,她仰着脸,转动眼珠。
看着梁涉川踩下地面,慢条斯理地走开。
她就是不明白。
怎么会有人白天跟晚上是两个样子,天亮起,他是一丝不苟的梁总,天黑了,他不安分的像个流氓。
他从洗手间里出来。
重新掀起被角,抱住绮岁,她不愿理他,翻了个身,用脊背对着他。
恍惚间听到梁涉川说:“我都这么努力了,还是伺候不好绮岁小姐啊。”
心猛地乱跳起来。
绮岁弯起膝盖,踹到梁涉川的腿上,气急败坏,“谁要你努力了,滚开!”
绮岁小姐很凶。
惹不得。
梁涉川谨记这个规矩。
他隔天约了人,清早就要离开,睡眠是最容易模糊理智的东西,要起床时绮岁还未醒,昏昏沉沉中,主动拥着他的腰。
小心挪开她的手她又抱过来。
折腾了很久才脱离绮岁的手脚,梁涉川用被角盖住她的脖颈,淡声嘀咕,“没良心。”
约定的地方在京都的小娄庄。
对方比梁涉川到的早。
或者说。
昨天收到他的邀约后,她就没能睡好觉,闭上眼睛,想到的都是该怎么应对他。
关山月穿着好看鲜亮的裙子,打扮的比见顾也时不知精心了多少倍。
可梁涉川过来坐下,目光短暂的从她脸上游过,没有注意到她唇间的颜色,脸颊精心打上的腮红,甚至连眼睛都没有对视上。
小娄庄的老板乃至服务生都认识梁涉川。
他经常和京都一些富商企业家来喝茶聊天,一个个都是彬彬有礼,气度不凡的成功人士。
可他们最喜欢的还是梁涉川。
他的习惯,来了就只点一杯清茶,消费水平不高,但人很有礼貌,临走时还会给上一份丰厚的小费,轻声道谢谢。
时间久了。
只要他来,这的人都抢着去服务。
可这次他带来的却是一个女孩。
服务生将包间的门带上,关门前出于好奇心,多看了那个女孩一眼,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笑意暖暖的,顺着门缝看回来。
直到门关上了。
她才说:“梁先生,不知道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梁涉川认真地看了她一眼。
也只是一眼而已,“你知道我是顾也的什么人?”
“知道。”关山月镇定自若,应对从容,“他经常跟我提起你的,再说了,我们见过,还一起吃过饭,我还坐过您的车,当然认得。”
“别绕圈子了。”
“什么意思?”
“你找过绮岁?”
这时候如果再装傻充愣问绮岁是谁,那她真的蠢到无可救药。
面色即刻松了松,截止到目前为止她的戏还没有破绽,“我是不是不该麻烦绮岁,昨天顾也也来问过我了,我真的不知道找她打听顾也的事,会让你们这么生气。”
女人是天生的演员。
梁涉川不会相信她的一句话。
她自认为自己聪明,却不知道在他眼里,已经漏洞百出。
不动声色的沉了眸,梁涉川喝了口茶,一派正气,“你家里有个哥哥?”
他突然这么问。
倒叫关山月措手不及,“有,但是已经去世了,有什么问题吗?”
“你是哪里人?”
“萍阳。”
“读大学来的京都?”
可以顺其自然。
却不能表现的太过刻意。
关山月这个年纪的女孩,都是有自己的脾气的,不可能这么坐在位置上接受盘问,她知道,自己应该表现出一点生气的样子了。
言语跟着不满了些,“梁先生,我知道你们不喜欢我跟顾也在一起,但是也没必要把我叫来这里羞辱。”
梁涉川捏着杯子,手指被烫红了也没有拿开,原先还温和的眼中落了点点阴狠,“你是不是觉得,我跟顾也一样好糊弄?”
“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心跳猛烈。
有一瞬间,关山月以为他已经识破了自己,连之后凄惨的下场都想到了。
呼吸紊乱了些,面前忽然扬起一道白色的线。
很快,那只漂亮的杯子落到地上。
被狠狠砸碎。
这声音惊动了在外照看的服务生。
她几乎是下意识推开门,这是第一次看到春风细雨般的人发火,心尖颤着问:“梁先生,需要再换只杯子吗?”
“不需要了,谢谢。”
关山月原本是恐惧的,见他这样虚伪,恐惧的心只剩下愤恨,一点也不怯了,“梁先生,我不知道我说错了什么,让你这么生气。”
“说错了什么?”梁涉川嗤笑,太过不耐烦,“你约绮岁见面,你们聊了什么,你有什么目的,这些,你觉得你能瞒多久?”
“我找她真的是为了顾也,不信你可以去问她!”
“她不同意你和顾也在一起。”
这一茬。
在关山月心中是模糊的。
她懊恼自己的大意,连绮岁的态度都给忘了,一个反对她的人,怎么可能给她出主意?
无数复杂的神色在她脸上变了又变。
梁涉川似乎洞悉了一切,“还不打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