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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0章 一个灵魂
    那不痛不痒的一眼过去。
    让顾也瞬时寒毛直立。
    他别过脸,喉咙都开始痒,抬手去揉时无意露出手背的片片青紫,很重的伤了,皮肉破了好几块,斐姐心疼的要命,拽着他的手往上撒药,絮絮叨叨的,“多大的人了,还学小年轻一言不合就打架,自己觉不觉得羞?”
    “我也不是故意的。”顾也摸了摸后颈皮,很是不好意思。
    “是对方先动的手?”
    “差不多吧。”
    总之是绮岁让他过去的。
    不能说有什么私心。
    过去的时候关山月已经被那个男人拉上了车,顾也见过他,就是当初他们一起去看球赛时,场上最出风头的那个人,当时还在追求关山月,还口口声声说他老。
    叫什么名字来着,言齐。
    对,是这个名。
    本来顾也是不记得他的名字的,只是今天下午在停车场打起来的时候,关山月在边上一个劲的喊“言齐,住手”。
    声音都快撕破了。
    那个叫言齐的男人仍然不停手,顾也不是好欺负的,仗着以前跟梁涉川学过的三脚猫功夫就那么跟他打了起来。
    最后谁都没占到上风。
    跟人在街头打架这种事,顾也过了二十岁就没干过了,很蠢。
    可偏偏今天就上了火气,话没说两句就动起了手,还越打越凶,绮岁知道,他是被梁涉川的事给压抑的,有火没有地方撒。
    指不定他打在关山月追求者身上的拳头,实则是想打在关山月身上。
    顾也脸上贴了好几个创可贴,活像个被撕裂的破玩偶,用针线缝缝补补起来才好了些,他抽动嘴角,想用手去摸脸上的伤。
    猛地被斐姐一把打下来,斥道:“贱不贱,越碰伤的越重。”
    斐姐很少这么骂人。
    可真的骂了,就是真的生气了。
    顾也悻悻将手放下,端正地坐着,等斐姐走了才彻底松了一口气,可一转身,就看见绮岁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那感觉活像惊悚片。
    如果有特效,他的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顾也刷白的脸扯起难看的笑容,“岁岁,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绮岁笑着,“那我应该怎么看着你?”
    “不是你叫我去帮她的吗?”顾也急忙解释,颇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我只是想把她带走,可那个缠着她的男人实在钻牛角尖,二话没说就打我,我总不能站着挨打吧?”
    “顾也。”
    “我说的都是实话。”
    “你现在怎么这么伶牙俐齿的?”
    以前的顾也可是一句囫囵话都说不完整。
    现在倒好。
    解释起来一套一套的。
    绮岁冷冷瞥他,“挨打的人是你,你用不着跟我解释什么。”
    “我怕你误会。”
    她更觉得可笑了,“我误会什么?”
    “误会我跟关山月还有些什么。”
    毕竟于他们而言,关山月是仇人,她利用了顾也,要挟了绮岁,害了梁涉川,只是这几条,就够她死几百次了。
    在这件事里,顾也的忠心都遭受了质疑。
    这是他无法忍受的,绮岁也无法忍受他这样别扭的性子,“你就算跟她生孩子也不关我的事。”
    当初她劝顾也远离关山月,他们分开后,他还上门来找她理论。
    当时的苦口婆心到今天,已经是心灰意冷。
    “岁岁,”顾也喉头哽咽了下,“那个时候,是我糊涂了。”
    糊涂的以为找到了可以爱的人。
    结果才发现,世界上哪有那么多投之以桃报之以李的事情呢。
    如今他还要承受周遭那么多人的谴责,这是难以言述的心情,就连绮岁这样细腻的人也未曾发觉过顾也这么多的心思,只当他是为梁涉川的事情焦急罢了。
    懒懒散散起了身,她弯腰拿起木质茶几上的杯子,将里面的温水喝完,胃里舒服了些,脸色也好看了不少。
    低头去看顾也。
    他却是满脸惆怅。
    “我睡了。”绮岁没由来心软了,也不再用那么尖锐刻薄的一面对他,“你也早点睡吧,把脸上的伤养好,别再那么莽撞了,你以前没有那么莽撞的。”
    是从什么时候他变成这样的。
    好像是从梁涉川被带走以后。
    又好像是知道关山月一直在骗他以后。
    分不出个究竟来。
    顾也垂头丧气着,点头应下。
    等绮岁走远了。
    她站在楼梯角。
    回头去看顾也,他就那么落寞的坐在客厅,一个人,灯光薄弱,面前一杯热水已经冷了,白色的雾气很淡,渐渐消失。
    这让绮岁想起小时候,每次梁珏山带老师回来给他们上课。
    一整天下去。
    不光是书本上的知识要记,还要学习的一些额外技能。
    顾也脑筋笨,永远是学的最慢的那个,做什么事情都要讲究天分,他大概对什么都没有天分,只有后天的努力。
    一门课。
    别人已经学会大半了。
    他还在初始打磨,让人瞧着都心累。
    那么多孩子里,他是最笨的,也是被梁珏山最先放弃的,后来是梁涉川拿出十倍的耐心教他,这才让他得以在梁家立足。
    他们一直都是梁家的一对难兄难弟。
    梁涉川身处险境,最着急的人一定是顾也。
    走上了楼,绮岁兀自想,顾也大概是恨不得替梁涉川去受这份罪的。
    那一夜,顾也凄凉的背影永远定格在了绮岁脑海中。
    她记得他谈论起梁涉川时的懊悔和内疚,这种情绪杀不死人,却能促使一个人萎靡不振。
    隔天早上顾也离开时仍带着满脸的伤。
    按理说一个成年男人,伤口愈合恢复的是很快的,可偏偏到他身上,压根半点就不见好。
    淤青一片比一片厉害。
    绮岁还没醒就听见斐姐喊着顾也往他手里塞药,要他有空了自己擦,他也像个乖孩子似的应下了。
    早晨还是一样的早晨。
    阳光明媚,层层叠叠的光过了云,特别漂亮,花园里一整圈都吸收了金色的光,大自然又鲜活起来。
    绮岁起床开门那会儿顾也还在楼下。
    等她前脚踏出了门。
    顾也便紧赶慢赶的已经走到了客厅,绮岁模模糊糊只看到他在门口的一道背影,光影朦胧了他的身形轮廓,很不真切,不真切的好像那只是顾也的一个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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