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晚望向温墨,口吻带着点威胁和逼迫,“你不说以后别来找我了。”
温墨一怔,因为温晚的话而不知所措,急急忙忙挽救,“我说,我说还不行吗?你别不理我…”
温晚扬眉,示意他继续,温墨垂下头,这才有些迟疑的开口,“我也是偶然听到他们争论…温氏,可能要破产了…”
“哐铛”一声轻响,温晚手里才刚拿起的刀叉,齐齐掉在了桌子上。
温晚几乎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嘴角扯起牵强又疑惑的笑,想要再问一遍,做一下最后的确认,这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
然而渐渐的,她的表情却彻底收敛住,再也扯不出分毫的笑意。
温墨似乎也没料到温晚会是这样的反应,一时有些吃惊,“姐…你没事吧…”
顿了一下,又道,“我听父亲说,公司也只是暂时遇到了危机,他正在斡旋,或许能够渡过难关呢,结果不一定像我们想象的那么糟糕,你说是不是?”
都已经提到破产倒闭的字眼,那是斡旋一下就能简简单单解决的问题?
温晚闭上眸子,深吸一口气,强压制住自己撑在桌子上的双手,不因为震惊跟失望而颤抖。
半晌,再开口时,她的声音已经带了三分哑意,“到底是怎么回事…温氏一直以来运行的不是挺好的…怎么会突然遇到这么大的危机…”
建筑地产行业,一向都是暴利,就算温氏规模不大,一直以来也被经营的风生水起,不然仅凭温建良和谢兰芝,怎么可能有一丝一毫的机会攀上傅家这样的高枝。
温晚抬起手遮住自己的半张脸,似乎是在强克制自己的情绪,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她也想像温墨一样,即便眼睁睁看着温氏倒台,也能够表现的不甚在意,完全不放在心里。
可是她做不到。
温氏是温晚的母亲当年和温建良白手起家,一起建立的起来的,温建良现在虽然看起来还具备一定的经营能力,但当年…如果不是母亲…如果没有她…就单凭温建良的本事,完全不可能会有现在的成就…
所以,温氏可以说是母亲这短暂的一生里,全部的心血。
血色,迅速在温晚的脸上退去,温墨看的阵阵心惊,他脸上的神色是少见的焦虑,突然有些后悔说这些,忍不住隔着桌子伸手过去,捏住了温晚的手,“姐…你怎么了?不要吓我?”
说着,音调却猛然一变,因为触手可及的温度冷的不像是个活物,“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温晚一直不曾说话,却突然笑了一下,声音冷涔涔的,收回了自己的手,“我总算明白温建良为什么打定主意要瞒着我了…”
遮在眼睫上的掌心也放下时,温晚的脸上仿佛恢复了一层无所动容的淡漠,“他又哪来的脸敢告诉我这些?”
说着,温晚抬眼望向温墨,声音甚至因为冰冷听起来像是懒洋洋的,“说一说吧…温建良到底是做了什么?嗯?这么有出息?”
温墨看到温晚的脸,却是心头狠狠一震。
因为尽管温晚表现的很平静,她的绯红的眼角,还是轻而易举的泄漏了她的情绪。
温墨从小到大,从未见过这样的温晚。
面对温晚的问题,他嘴唇动了动,竟不知该要如何回答。
忍不住垂下眸子,遮盖住眼底汹涌的复杂,声音艰涩,“对不起…姐…公司的事情…我怎么会知道…”
说话的同时,温墨藏在桌子底下的一只手,却又不自主的捏紧,连青筋都露了出来。
温晚表情微怔,一瞬却是明白过来了什么,心想也是,温墨都还没毕业,怎么可能会知道温氏的事情。
她挑起唇角自嘲的笑了一下,拿起桌子上的包包,“嗯,我明白了,但是中午我恐怕不能陪你一起了。”
“账我已经结好了,你自己一定要吃好午饭。”说着,她面无表情的从桌子的边缘起身,“我现在心里有疑问,有必要跟温建良好好的谈一谈…”
几句话之间,温晚就信步离开了餐厅。
而自始至终,温墨都一直是垂着头,一反常态的没有回应她哪怕是一句话。
这些,温晚都没有留意,也顾不上去深究。
她离开餐厅,第一时间是打给傅云烟,请了一下午的假。
电话里,傅云烟的声音依旧是阴阳怪气的,但是碍于上午时温晚刚立了功,以及傅斯寒的警告,一番抱怨以后,她也没过多为难,最终还是批准了温晚的假。
温晚客气的道了谢以后,才又拿起电话,直接给温建良拨了过去。
捏着手机的手隐隐的发着抖。
大抵是温晚八百年不往家里打一个电话,温建良接起时,声音很意外,“晚晚,有什么事吗?怎么突然想起来打电话?”
不难听出,他意外的声音之中,还难掩一丝疲倦。
温晚徐徐开口,“温建良,你现在在哪里,我们谈谈?”她低头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又恍然这举动有些多余,在他没开口之前,便接着道,“你现在应该在温氏吧?有时间吗?我直接过去?”
电话里的声音微微顿了顿,像是从温晚反常的话语里,预感到了什么。
最终,温建良长长的叹了口气,像是认命般的,“你过来吧,我在办公室。”
温晚立即挂断了手里的电话,顺便给手机关了个机,随手叫了一辆出租车,直奔温氏而去。
当她到达温氏的时候,温建良早已负手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等待了许久。
温晚走进办公室,直接将包丢在了茶几上,走到沙发边缘,兀自坐下,视线甚至都不曾放在温建良的身上。
开门见山的道,“你知道我来找你是为了什么,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温建良脚步一僵,素来面对温晚时严苛又沉稳的面容,此刻似乎只剩下了沧桑与疲倦,“晚晚,这件事说来话长…”
温晚内心毫无波动,“那就长话短说,直接说重点。”
温建良顿了顿,表情也是相当的难看,他第一次在自己的女儿面前这么抬不起头来。
似乎是在内心组织了一会儿语言,他才迟疑着开口,“公司欠下了一笔巨额的工程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