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应该啊,阿姨要是看到肯定会收起来四处询问,怎么可能两个小时过去了一点反应都没有。
白橙把垂落的碎发往耳后拢,再微曲上身,边巡查边往回走。
“啪——”吸顶灯陡然亮起。
暖黄光从头顶倾泻下来,让白橙想到电视剧里犯人被审讯的场面。
她抬手挡住光线,微微眯起眼,看见有人朝这边走来。
“这么晚还不睡。”谭启深换了身舒适的衣服,五官落拓分明,在距离她半米左右的地方站定。
白橙一时有些恍惚,但更多的是惊讶,“你没走?”
“明早要出差,这里离机场近。”他顿了顿,“看你样子,是觉得意外?”
“不,不意外。”白橙弯眼笑,乖巧背过手,“舅舅你想住多久住多久。”
谭启深轻哂一声,眉眼愈发深邃,“好,谢谢。”
夜极静,微哑低沉的嗓音,如同砂纸搓磨过她心头。
“砰、砰砰——”
对视半秒,白橙感觉苗头不对,敛眸错开视线,随即注意到他的右手臂外侧,有一大片触目惊心的红,自责心顿起,连声音也轻了几分,“还疼吗?”
谭启深顺着她的视线去看,许是刚烫伤没多久的缘故,那块疤痕的确有点大,不过对比之前受过的许多伤,这点小伤根本不足挂齿,甚至连痛感都是微乎其微的。
只是白橙的语气令他犹豫。
过了会,他说:“嗯。”
闻言,白橙的神情越发担忧,她垂着头没有发现,男人的目光中蓄着难以言喻的某些情绪。
“对了。”她忽然想到,掏出刚才揣在睡衣口袋里的烫伤药,“这个牌子的烫伤膏很好用的,我之前烫伤就涂这个,基本上两天就能好。”
谭启深抬起胳膊,“试试。”
白橙走进两步,看着那块隐隐肿起的皮肤,不忍下手,“我去找根棉签来。”
“没那么讲究。”他伸手握住她的胳膊,把人拉回来,“直接用手。”
“哦。”白橙拧开盖子,挤出一点在指腹上,轻轻拍在伤口处。她抹得仔细,生怕谭启深会疼,抹完一处又小心翼翼地吹了吹,不敢想象这伤要是落到自己身上会怎么样。
夜深人静时,走廊上只能听见彼此轻缓的呼吸声。
谭启深抬着手,似乎忘了疲倦,“刚才在找什么。”
思绪被拉回,白橙微微僵住,矢口否认,“没找什么。”
“好了。”未免露馅,她在谭启深开口之前收回手,盖好盖子,把那管药放进他手里,“这管药给你,它适合携带,平时涂起来也方便。”
谭启深看着她,眼底的光袒露无疑,“好。”
不知道怎么,她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坚持了一会,手不自觉地捏紧睡衣下摆,找耳环的事早就被抛到九霄云外,“我上去了,晚安。”
“等等。”谭启深喊住她,左手不知道从哪摸出一个小盒子,递过来。
盒子的模样与她之前送给他的那个很像,不过看起来小了一号。白橙不明所以,“给我的?”
“嗯,上楼再看。”他笑了一下,眼波浮动。
白橙愣住,直到被他温声催促才反应过来,“不早了,去睡吧。”
“......”她挪开眼。
赶紧拿着盒子跑了。
-
什么叫色.欲熏心。
白橙再次刷新了对自己的认知。
回到房间,她浑身松软下来,靠在门后捂着频率失控的小心脏,一手打开那个盒子。
——里面躺着一只莹白清透的珍珠耳环。
是她丢失的那枚。
意识到什么,白橙心空了一瞬。
她后知后觉回想起晚上这一连串的事情,恨不得把头埋进地里,“......”
原来他什么知道。
原来,兵荒马乱的,从来都只有她一个人。
第22章 22.  你有男朋友吗?
折腾了大半夜, 白橙人也清醒了,在微博上刷完同行的最新视频,两点左右才关灯睡觉。
许是这几周经历的事情太多, 她睡得并不好,梦境起伏跌宕,甚至夹杂了许多以前的事情。
在中北大院见到谭启深的第一面, 男人如刀般的眼神刺进她心里。
中秋佳节,她在门口的凉亭里看月亮, 他坐在台阶上吹口风琴...
每逢佳节倍思亲。
她问他是不是也有想念的人, 眉眼冷戾的青年没有说话, 吹完一曲便往回走, 月光如水倾泻在他肩头, 却无法让人心也变得温柔。
“喂。”白橙忍不住出声,眼底的泪还在, “你能不能再吹一首。”
他没动,也没有回头。
暑假放学回家, 她被高年级的同学堵在巷子里。
他刚好经过,一身军装, 不需要再多言语, 就把那些人吓得屁滚尿流。
得救后,白橙想去说声谢谢。
却发现靠在墙边的人早已离开, 背影消失在街头拐角。
时间往前走,来到分别前那一晚。
傅明修的生日宴, 她使计将人堵在酒店房间,做最后一搏。
“抱抱我。”白橙恳求。
那般熟悉的眉眼印在心上,她根本没有十足的把握,是答应还是离开都取决于他。
可没过几秒, 在逆光之中,男人微微倾身,向她敞开环抱。耳鬓相依,白橙抬起手环住他的腰,耳侧的发丝被拨动,轻吻落在耳尖。
细密地、温热地、逐渐掌控她本就不堪一击的心。
“喜欢吗?”他眼中藏着难捱欲.念。
心弦被拨动。
-
眼前的景象忽然破碎,手机铃声搅扰美梦。
白橙清醒过来,看见天光已然大亮。
“......”整个人还是懵的,略略清醒后,她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愣了足足十秒钟。
回忆起来,梦里场景真实得好像刚刚才发生过。
为什么连续几天都做这样的梦?
白橙掀开被子下床,跑到洗手间用凉水洗脸,无奈,再冷的水扑上去也浇不灭此刻跃动的心,脸上的红晕怎么洗都洗不掉。
思绪静下来,她又开始回忆起梦中那些与现实相反的场景。
想起谭启深最后说的那句话,想起她无声地回应...
“......”白橙闭了闭眼,重新打开水龙头又冲了一遍。
肯定是太久没谈恋爱了。
手机铃声响得及时,正好救她出泥沼。
“姐你在哪呢?我到门口了哦,怎么没看见你。”
是阮桃。白橙推开纱门,走到凉台外面,迎着晨间微凉的风,感觉脸上的热度好像消退了些,“哪个门口,我家吗?”
那边静了几秒——“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说完阮桃意识到什么,声音瞬间拔高:“今天是《天籁之音》的初赛啊,你不会还没有出门吧?!”
“......”完蛋。
白橙也顾不上什么热不热了,赶紧挂了电话。
好在现场也有化妆和造型师,她挑了套宽松舒适的衣服,简单收拾下便出了门。
紧赶慢赶到现场还是被门口的保安拦下了,白橙说了一箩筐好话,再三证明自己的身份,这才被临时叫来控场的顾靳领了进来。
“谢谢顾老师。”白橙跟在后面。
顾靳带她到化妆间,“不客气,今天的录制流程你来晚了没听到,我先跟你说一遍。”
白橙怕再耽误他的时间,“不用了,流程我等下问阮桃就好,麻烦了。”
“那也行,抓紧时间进去吧。”
顾靳推开门,化妆间里涌起一阵骚动。
几道艳羡或探寻的眼神从白橙身上经过,她全当没看见,走到阮桃身边的空位坐下。这次进入初赛的选手在一百人左右,能分给选手的化妆师不多,得等前面排队的选手弄好才能轮到她们。
刚一坐下,阮桃就凑过来,脸上写满了八卦:“我以为你进不来了,正准备出去找你呢,谁知道...”
她悄悄环顾一眼四周,又说:“姐,没想到你后台挺硬啊。”
“想多了,我只是碰巧被他撞见。”白橙解释道。
“切,装模作样。”阮桃还没说话,有人从身侧经过,搡了一下白橙的肩膀。
“......”白橙侧目看了一眼,认出是刚才顾靳开门时,站在门口瞪她的那个女生。
她保持着原样姿势在座位上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