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每年佛诞节皆会选三名信众解惑,为何今日只有两人?而大师却道不可说?”
智空大师默默地看了殷语一眼,微微扬了声音:“妄念。”
被点名的一个僧人上前一步,神色略带羞愧:“回大师,今日信众甚多,是以红绸几乎都分发到了山门外……”
大佛堂的两个红绸还是他从犄角旮旯里好不容易找到的。
智空大师看向殷语:“施主,可还有旁的疑惑?”
殷语咧嘴一笑:“没了,多谢大师。”
她想起智空大师在大佛堂的那句‘佛曰,不可说’,嘴角笑意更深。
所以,哪怕是受人敬重的智空大师,该忽悠的时候也是张嘴就来的嘛。
顿时就觉得智空大师很亲切。
目送着智空大师等人离去,殷语起身准备走人。
这才发现,燕煜竟然一直站在不远处,并未离去。
“殷大姑娘,可否留步?”
燕煜眸色幽深,背手朝殷语缓步走去。
第32章 可愿随本宫一同出京
“智空大师是我朝最受人敬重的得道高僧,无数人想求其点拨却不得其门而入。今日难得有如此大好机会,为何殷大姑娘不好好珍惜?”
燕煜往殷语方向走了两步,定定看她。
殷语不答反问:“那殿下为何也放弃了大好机会?”
燕煜薄唇微抿:“殷大姑娘的意思是,与本宫放弃的原因一般无二?”
这倒也不是。
殷语没有急着接话,只看着燕煜又往她方向走了两步,心想着燕煜身为太子怕是并无所求,所以才没有任何惑待解。
她却是不同。
至于原因,兴许是她这个人随性惯了,没有什么觉得解决不了的问题。
又或者她本就是学卜算的,所以并不习惯让别的人来替她解惑。
“我们两人不一样。”殷语坦言。
燕煜又往前迈了两步,似若有所思。
“殿下还有别的问题吗?”
殷语觉得燕煜今天看着有些奇怪。
明面上瞧着像是在问她问题,可实际上却又像是另有他意。
只不过,让人想不明白。
燕煜往她跟前又走了一步,离她现在不过只有一尺距离。
距离略近了些,近得让殷语清晰闻到燕煜身上的冷松香。
她不自觉地退了一步。
燕煜就又上前。
“殿下?”殷语眼底尽是问号。
燕煜睇她:“无事,叨扰了。”
言罢,转身往外而去。
留下殷语一个人在侧殿里,一脸懵然。
三日后,太子府。
“听说今天早朝皇上同意你去安平了?”楼时安摇着纸扇,双目炯炯地望着桌案后正在看舆图的燕煜。
他探身过去,“短短三日时间,安平刚报了出现祥瑞后,与之相邻的昌升县和惠水县又先后报了出现祥瑞之事,看来曹国公这一回是铁了心思要恢复祁阳一带的势力。”
燕煜低哼一声。
楼时安直起身,在书房里来回踱步念叨:“这回同去安平的两位官员都是曹国公的人,礼部郎中刘长平巧舌如簧,且心细如发。太常寺寺丞龙远严谨少言,却心狠手辣。这两人可都不是善茬。”
“再者说,此去安平、昌升、惠水怕是一路雨水不断,”楼时安啪地收了扇子,“你若是头痛之症犯得厉害……被这两人有机可乘的话,恐有危险。”
燕煜抬眸:“你怎知一路雨水不断?”
楼时安又啪地摇开了扇子:“自是专程去钦天监问的。”
“既然担心,不如你替我去?”燕煜嘴角抽了抽。
“那怎么行。”楼时安义正言辞,“皇上亲自指派你去,我若是越俎代庖,岂不是坏了你的大好名声?我这过来一趟,是基于自小交情的提醒。我还等着你回来参加马术大赛,记得活着回来。”
语落,他整整仪容,“兄弟先行一步。”
燕煜睃了眼楼时安的背影,再度将目光落回舆图上。
“殿下,”季宗站在一旁,“此行与刘大人和龙大人同行,若是被他们发现了你的头痛之症,恐怕会……”
现在曹国公的人皆千方百计地寻找他家殿下的弱点,如果被发现的话,必定对他家殿下不利。
更不用说殿下昏睡的时候可能会危机四伏。
季宗小心翼翼地建议:“要不,您带上殷大姑娘一同前去吧?”
经过几番观察,殷大姑娘是真的对殿下的头痛之症有效!
燕煜蹙起眉。
蓦地想起那日在护国寺侧殿他做的测试。
那日他与殷语同在侧殿当中,两人距离相远时,他的头痛程度并未有任何改变。
直到他靠近殷语一尺距离——
头痛就蓦地消失了。
当时他感知非常清晰。
结合多次和殷语的接触,他基本可以断定,殷语是真的可以解决他的头痛之症。
只是个中缘由,却是不得而知。
“殿下,”季宗见燕煜陷入沉思,可着劲儿推荐,“殷大姑娘和普通的京城贵女不一样,她自幼四处周游,性子豁达好说话,兴许会答应您也为未可知。”
燕煜扫他一眼。
京城去安平约七日路程,如果天天下雨,那么抵达安平之前他恐怕就会出现一次陷入昏睡的危机。
更别说还要去安平、昌升、惠水三县。
刘长平和龙远两人一路定会随时紧跟着他——
确实是有些麻烦。
恩平侯府。
这日午歇起来后,殷语正蹲在院子里捣腾一小方药泥。
鼓捣半个多时辰,终于将面前约莫两尺见方的药泥都捣碎了。
亦成功地将院子里的下人们都给臭得远远地躲开去了。
殷语擦了擦额角的汗,满心欢喜地看着湿漉漉的药泥,待晾晒干后收起来,可以配出不少上好的药丸。
药泥虽臭,但做成药丸后,却是能救人的。
就在她双眼冒着爱心光芒地看着一地药泥,幻想着一颗颗药丸子的诞生时——
倏地从天而降一道黑色影子朝她罩来!
“太子殿下?”
殷语尚未看清来者是谁就不自觉地开了口。
实在是因为这种情况遇上了好几次,熟悉得让她猜也不必猜。
“是本宫。”燕煜蹲下身看向殷语,“殷大姑娘可曾去过安平、昌升或是惠水县?”
殷语飞快地觑了眼燕煜脚下的药泥,眼底闪过一抹心疼又心虚的神色。
“殷大姑娘?”
“啊?”殷语回过神,想了想道,“臣女在安平住过一段时间,昌升和惠水虽然去过,但并未逗留过太久的时间。殿下问这个做什么?”
“本宫三日后离京去这三县办差,”燕煜斟酌着语句,“不知殷大姑娘可否同行?”
殷语微愣,指指自己。
燕煜瞅她,点头。
“不行。”
“为何?”
殷语托腮:“殿下,臣女一介女子,随殿下去办差似乎并不妥当?”
若是换了以前,跟着太子殿下去办差倒没什么。
毕竟她时常随师父闯南走北,别说去安平三县,就是周游大楚都没问题。
可她现在是侯府的女儿。
京城里的贵女任意离京本就不是小事,更遑论是跟着一名男子出京办差?
就算她无所谓名声,也总得替爹娘的脸面考虑罢?
思及此,殷语再度坚定摇头:“臣女不去。”
燕煜:……
“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