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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28)
    没事,只要舅舅找到你。
    白君炎一把将林慕抱在怀里,堂堂男子汉,上过战场,与死神差身而过,此刻却流了泪。
    他想起那年他从战场回来,激动地去找他姐姐,却被告知他姐姐因难产而死,甚至连他的大侄子都因大火而化成了灰烬。
    他心灰意冷,伴酒而活三个月,此后,便四处漂泊,居无定所。此刻,他却抱着他的大侄子,他的大侄儿没有死,好好地活在世上,好好地长大了。
    待两人平复心绪,季睿修走上前,看着双眼泛红的林慕,忍不住轻拍了他。
    恰在此时,在廊下将一切看在眼里的许秀琴走上前,开口道:咱们进屋说吧。许秀琴语气虽平淡,但林慕还是注意到了她眼中的泪花。
    一行人进了屋,白君炎还处在激动中,始终牢牢抓着林慕的手,仿佛放开就会飞走一样。
    少爷,是大宝没看好你,才会弄丢了你,呜呜呜,都是大宝的错。
    许我这样开口不对,但慕儿失了记忆,你二人虽长得像,但。。。。。。
    许秀琴的话虽没说完,但在场之人都明白是什么意思。这么多年来,除了去年出现在林慕生命中的季睿修,没有人比许秀琴更爱林慕,她的疑问和担忧不过是出于一个母亲的爱罢了。
    宸儿的腰间有一个月牙印记。
    林生夫妇相看一眼,心中已经有了答案,白君炎这句话足以证明林慕便是他口中的宸儿。外形可以相似,但林慕的胎记,除了林生夫妇、季睿修和刘堂没有人知道。
    我究竟是谁,又来自哪里?
    林慕急切的询问仿佛戳中了白君炎心底的伤,那些不堪的往事一幕幕出现,他缓缓开口,说起了那些林慕遗忘甚至在他那个年纪还不懂的往事。
    第65章 往事(一)
    大瑜朝一都二十四洲中,说起海上贸易华洲首当其冲,但若说海陆贸易都发达的当属東洲。
    東洲位于大瑜朝东南方,千百年来都是大瑜朝的贸易胜地,有钱之人数不胜数。
    二十二年前,以玉器饰品起家的白家是東洲第一富有人家,白家家主是个痴情人,除了白夫人一个正妻连个妾都没有,一子一女,一家四口,和和美美。
    白家长女白君予温柔大方,身姿窈窕、面容姣好,在東洲美名远播,求亲之人络绎不绝。但白老爷自持家底又爱重唯一的女儿,是以十五岁还未指人家。
    时逢洲府官职紧缺,圣上特命春闱探花郎木康前往任职。
    在白老爷生辰礼上,谦谦有礼,俊眉星目的木康让白君予一见倾心,不过半年,東洲首富白家千金便嫁给了木康。
    当年的那场喜宴可谓轰动了整个東洲,十里红妆,让万千少女艳羡不已。
    白家虽是商贾,但人脉甚广,又有财富扶持,木康可谓扶摇直上,官阶越来越高。
    嫁给木康的第三年,辞官居于東洲的太师家失了窃,圣上亲赐的几件珍品不翼而飞,这不是一般的失窃,上面若追究起来,连太师也要遭责罚。
    太师虽辞官,但长女乃是圣上宠妃,儿子也位列一品,权势滔天。不过几日,便将那些珍品都寻了回来,而寻回的地方正是白家几家玉铺店。
    太师雷霆之怒,白家虽有钱却无力抗衡,不过几日白家生意接连受创,在東洲屹立了数十年的白家就此倒了。
    白父受不住打击,郁郁几月便撒手人寰,不过半年,白母也跟着去了。
    刚好那一年大瑜朝边境战事不断,在東洲,只要有太师一日,白君炎就无出头之日,他从了军,一去就是八载。
    白家倾覆,白君予心郁难解,而木康对她也不似从前,第二年,大着肚子的王卉便进了门。
    王卉长得娇媚,又会哄人,白君予虽为正妻却时常被紧兑,时日越长便越忧郁。
    半年后,王卉生下了木康的长子,虽是妾室却盖过了为正妻的白君予。
    某一日,白君予忽然昏厥,一查竟是有了孕。大瑜朝嫡庶尊卑甚为分明,因为这一胎木康转变了对白君予的态度,又亲近了些。
    怀孕七个多月,白君予处处小心,细细养着,却在园子散步时不甚滑倒,孩子早产,虽是惊险,但最终也是母子平安。
    木康得了嫡子很是高兴,亲名木献宸,也算关爱有加。
    因为孩子的到来,白君予一扫过去的阴霾,更温柔明丽,重新赢得了木康的心。白君予与王卉可谓平分春色,日子也渐渐安定了起来。
    第66章 往事(二)
    即便白家倒了,可白君予确有十里红妆,上千亩良田,几十间铺子,十来处庄子,金银珠 宝、丝绸锦锻,样样不缺。
    木康出身贫寒,饱尝冷暖,一朝功名到手,野心勃勃。他需要人脉,而人情往来都需银钱 ,靠他那点份列银子是万万不够的。
    白家倾覆的第三年,老太师病故,木康再无纣制,又加之嫡子出生,木康对白君予仿佛又 回到了从前,甚至更加温柔细致。
    王卉家道中落,也知敛其锋芒,可即便如此木康对她的宠爱丝毫不减。木府一妻一妾就以 一种微妙的平衡相处着,偶有小涟漪也都无伤大雅。
    一晃五年,木康越爬越高,洲府大人已经年迈,待他辞官東洲的洲府大人便是木康的囊中 之物。在此期间,木府再未添其它妾室,而王卉又为木康生下了一个女儿。
    同立三十八年,木献宸五岁,那一年是大瑜朝战事最为吃紧的一年,朝廷再次征兵,朝野 上下人心惶惶,而那一年,白君予再度怀孕。
    木康非常重视白君予这一胎,而王卉多年来伏低做小,也哄得白君予与她姐妹相称,怀孕 期间更是事无巨细照顾妥帖。
    白君予养得精细,各种补品从来不缺,而她有孕期间又加懒怠,鲜少走动,但胎相和气色 却很好。
    就这样养了七个多月,一日王卉陪着在园中散步,却听见假山中侍从在讨论边境战事,还 说昨儿木康得到消息,白君炎死在了战场上,却因白君予身怀有孕不让外传。
    白家兄妹感情甚笃,多年来,白君炎虽上了战场,书信却从未断过,突闻这样的消息,又 联想到已有两月未收到书信,竟受惊心悸导致早产。
    白君予生产之时疼痛异常,血崩难产,生下一个死胎便撤手人寰。而那死胎长相恐怖,木 康厌恶至极,直接让下人丢弃到乱葬岗,连族谱都没上。
    话说到这儿,即便白君炎已过而立之年,征战沙场也不禁哽咽,而许秀琴早已泣不成声, 林慕红着眼,眼中泪花闪烁,望着远方,仿佛失了神。
    宸儿,当年舅舅得闻姐姐产子,每一次上战场都告知自己要活着,待将蛮夷小国赶出我 朝之日,便能与你们团聚。可谁知,一走八载,再回去却已经物是人非。木康告诉我,姐姐误 闻我死讯,心悸难产一尸两命,而你也在第二年死于大火,这木府竞没一个故人,我心灰意冷 ,四处漂泊。却在两个月前,无意救下大宝,他居然是周奶娘的孩子,我才得知了当年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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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此处,白君炎难掩愤恨,双眼充血,竟像入了魔。
    舅舅,您。。。。。。
    没事,舅舅吓着你了,大宝,其余的事你说予宸儿听。
    大宝平复了心绪,说出了那些隐藏在黒暗中的龌龊事。
    当年,白君予嫁入木府,只带了奶年周氏一家和两个从小伴她的贴身丫鬟。白君予心善, 在木献宸出生之时,便将卖身契都还给了几个侍从,所以他们已经算自由身了,几人却一直跟 在白君予身旁,照顾得更为妥帖。
    奶年周氏成亲晚,有一儿子也只比木献宸大六岁,从木献袁会走会跑开始,便随身伺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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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君予死后,王卉时常看望照顾丧母的木献宸,一应住行无不妥帖,又因育有子嗣,很得 木康宠爱,不到一年便从妾室抬为继妻,木府上下打点的井井有条,人人称赞。
    周奶娘从未相信过王卉的真心,但看到白君予故去一年,王卉对木献宸的关怀,也慢慢放 下了戒心。
    直到有日夜晚,陪嫁来的丫梅儿匆匆来找她,说另一个丫*芬儿在梦中胡言乱语,其间 言语涉及毒害白君予一事。
    周奶娘片刻不敢耽搁,那芬儿受白君予恩惠却害了她,心中自责加惧怕,时常噩梦缠身, 经不住周奶娘的拷问将事情一股脑捅了出来。
    原来这芬儿家中有一个嗜赌如命的兄长,因为欠了赌债被打断了一条腿,急需银钱,那曰 芬儿正躲在角落里哭泣,刚好被王卉瞧见。
    王卉给了她百两白银,又说白君予在孕中,不宜知晓这样的事情,便不要以这样的小事去 扰她,有困难直接寻她即可。
    芬儿对王卉感恩不己,将周奶娘的嘱咐抛到九霄云外,关于白君予的但凡她知晓的,王卉 询问的都会一一告知。
    到了七月,白君予怕热食欲不振,王卉将芬儿叫了去,说她几经寻求,得了一副好方子, 每日加在饮食中,可解这食欲不振之状。
    芬儿也未冒然使用,而是询问了大夫,大夫说这方子极好可用,芬儿才给加在食物里。不 到两曰,白君予的胃口渐渐好起来,且比往日更能吃。芬儿对王卉更是信任,说她今日得了好 方子给白君予调理身子,明日送来补品,芬儿都收下,加在白君予的饮食中。
    白君予此胎显怀尤其明显,大夫却说是养得好的缘故,无需担忧,白君予也放了心,更加 精细地养着,而后院管家的事便渐渐落在了王卉的头上。
    有一日,芬儿去找王卉,却撞破了王卉与大夫的奸情,更是知晓那大夫开的方子与王卉给
    的方子补品相冲,长久食用会致胎儿肥大畸形。
    芬儿吓呆了,本想回去将此事告知白君予,却不想刚好被着点心前来的婢女撞了个正着 ,那是王卉的心腹,芬儿便被压进了屋里。
    此时,王卉收起了她伪善的面目,露出了隐藏多年的獠牙,又以种种手段压迫芬儿替她办 事。芬儿虽悔却为时已晚,家中亲人又被王卉拿捏,只好做了王卉的走狗。
    自那以后,王卉更是没了忌惮,芬儿几乎日日活在自贵和恐惧之中。
    白君予死后,芬儿夜不能寐,噩梦缠身,终有一日那些惊天阴谋才在梦语中被道出。
    周奶娘知晓此事,心中气愤不已,想着第二日就将此事告知木康,谁曾想,被绑了手脚的 芬儿竞半夜偷逃了。
    周奶娘细细思索了如今的情景,芬儿跑了,她们没有证据,冒然道破还会被反咬一口,便 想着先按住不提。
    当年白君予出嫁,白老爷找到她将嫁妆单子给了她一份,而白君予临死前遣退旁人,将手 上的契书交予她保管,要她好生照顾木献宸长大。
    这些要紧的东西都握在她手中,旁人不知也不会想到,便想着待木献宸长大再为白君予报 仇。
    打算好后,她又嘱咐儿子要半步不离地照看木献宸,而她也分外仔细,就这样又过了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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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立三+九年二月半夜,屋外寒风呼啸,她的房门在梦中被敲响。一个蒙着面的汉子带着 瑟瑟发抖的木献宸和昏厥的大宝前来,只说木府危险,最好带着木献宸远走高飞,而后便匆匆 走了。
    周奶娘正一头雾水之际,外头却突然吵闹起来,她夫君去瞧了一眼,却是木献宸住的屋子 走了水,寒风加持,火光冲天,根本没有侍从敢去救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大火吞噬了屋子。
    周奶娘如坠冰窖,连夜让她夫君将木献宸和大宝送出去,自己却跑到木献袁的院里撤泼打 滚,只让旁人以为木献宸和大宝死在了大火里。
    那时,大宝已经近十三岁,他长得壮实,夫妻两便让大宝带着木献宸去白家一个隐秘的庄 子,那是白老爷亲自为白夫人所建,若非亲密之人根本不知晓。而夫妻两在木府装疯撒泼几日 后,便向木康提出要离开。
    木康并不知晓白君予已经将卖身契还给了他们,但想着白君予和木献衰已死,他们两也失 去了孩子,便同意让两人离开。
    周奶娘夫妻两离开木府回了乡下,待风头逐渐过去,才又收拾东西前往庄子,打算带着木 献宸离开東洲,待他长大再回来替母报仇。
    谁知,两人急匆匆到了庄子,却只见无措消瘦的大宝。
    原是在前往庄子的途中,大宝去买个吃食的功夫,回来就不见了木献宸的踪影,他疯了一 样寻找,却只见衣着破烂的流民,哪里还有木献宸的影子。
    他还是个孩子,痛哭一场,自责不已,没了主意只好在庄子等着她娘。
    周奶娘得知一切竟昏了过去,大病一场,待痊愈后,又在城中逗留数月,终是没有木献宸 半分音讯。一家人便收拾行囊,南下到了华洲。
    过了两年,大宝更壮实沉稳了,他便四处游历,想着在某个地方能遇见他丢失的木献衰。
    一年年,熬到周奶娘从妇人变成老妇人,即使了无音讯,大宝和周奶娘家从未停止找人。
    两个月前,又在外待了一年的大宝在回去的途中遇到了山匪,幸得白君炎相救。两人相见 不相识,却因都要前往华洲,而大宝行动不便,白君炎便将他送回了家。
    周奶娘和白君炎相见的那一刻,两人都呆了,周奶娘跪在白君炎面前失声大哭,将几年发 生的事原原本本地告知了白君炎。
    白君炎又气又伤心,想带着周奶娘一家回東洲讨个公道,还未启程,却从于子亦口中知晓 了林慕的事,才有了舅侄的今日相认。
    作者闲话:文文上架了,谢谢一直陪伴支持的亲亲,上架后,也希望还有人继续支
    持,争取日更6000,晚些时候奉上二更,鞠躬感恩! !_
    第67章 决定
    随着大宝话音落下,一滴眼泪从林慕眼中滑落。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逃荒南下的孤儿,却不想身上竟背着生母的血海深仇。 当他感受着林生夫妇的关怀养育时,唯一的舅舅却心灰意冷四处漂泊,奶娘一家更是活在自责 与绝望中,而那凶手却在人间潇洒快活。
    他幻想过无数次他的生身父母,如今,脑中已经有了模糊的轮廓,他的娘亲一定是个善良 又温柔的人,也肯定像许秀琴一样爱他。
    娘她,一定是个温柔的人。
    林慕一句无意的呢喃,却触动了本就激动的白君炎,回想起从前一家和美的日子,回想起 这几年漂泊在外的日子,竟呜呜哭出了声。
    男儿有泪不轻弹,此刻的白君炎却像个小孩,惹得在场众人悸动不已,许秀琴更是哭红了 眼。
    林慕拭去眼角的泪,眼中除了悲痛只剩决绝,他站起身,跪到白君炎身前。
    舅,对不起,是我忘了往事让那恶人尚在人间,让您孤身漂泊多年,也让奶娘一家活 在自责中。娘亲生养我一场,却未等到我尽孝,我今日发誓,定要与那恶人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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