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香阁？
    听见这三个字，谢心染一下就懵了，那是城里最大的胭脂水粉店了，每次都能上时新的货，然后吸引城中的姑娘妇人们来买，连说是日进斗金这四个字都不为过，自己虽然也打了这个主意，但是跟人家一比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所以最后也就放弃了。
    不然她也不大会另辟蹊径，又或者说这么长时间都没想着做什么胭脂水粉。
    没想到今天就碰上了红香阁的老板娘，真不知道是机缘还是老天给她的一道坎儿了，没想到自己还说她是……
    谢心染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两个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看了好一会儿，谢心染知道是自己理亏，但也还是想确认一下就试探性的问道：“那……那她们刚才看见你为什么都避之不及啊，这样我才以为是……毕竟去勾栏的男人说实话，也不少……”
    姑娘犹犹豫豫的说出来，女人像是早料到她会是这个反应，便满不在乎的嗤笑了一声：“说到底还不是自己没本事？我不过是打扮的好看了些，她们的相好还是情郎就跟眼睛粘在我身上似的甩都甩不掉，你想想，我是做胭脂水粉的，脸面生意，不把自己捯饬的好一点怎么做店里的活招牌？”
    “还有。”秦堂露像是找到知音似的打开了话匣子，“你说我秦娘子一不偷二不抢的，打开门清清白白做生意，也没在自家里偷她们的汉子，那些爷们儿愿意跑我这儿来买什么胭脂水粉，你说我还能往外推不成？说是给他们自家娘子和看中的心上人买的，可谁知道背地里是送给哪个相好了？反正我一个生意人是不管那些，只要兜里时时能拿出来银子就行。”
    “诶，就光凭这点，那些女人见了我就跟见了瘟神似的，平日里在街上看见了是躲都躲不及，夫妻两个若是结伴出来的，甭管是新出门的大姑娘还是结婚多少年的夫人，看见我就都拉着她们自个儿夫君躲得远远的，干嘛？我又不是洪水猛兽，能吃了他们不成？该说不说，就她们喜欢的那种货色，就算白给我，我还连看都不稀罕看一眼呢。”
    说到这儿，她还很应景的给了谢心染一个表示轻蔑的眼神，谢心染抖了一抖，怎么觉得秦娘子是在贬她呢？
    “不过她们也还真是……我都没办法说，一边视我如勾栏之女不知羞耻，一边还在红香阁来新货的时候，像是要挤破了头似的买，你说她们这是个什么做法？算了算了……反正我也不在意，自己没个好皮箱好性儿，偏偏要把过错赖到别人身上，也就是今儿碰上你这么个会说话的小姑娘，也没上来就一竿子打死一船人，我倒是很喜欢。”
    谢心染这才是松了一口气，还好自己也没有什么成见，古代的封建思想有的时候是真的很可怕，换句话来说，就算她不是红香阁的老板娘，真是迫不得已出来卖笑的女子，自己也不会说什么。
    有的人是真赖以为生，有的人只是生活所迫，这都是每个人的选择，她无权干涉。
    “不过……”秦堂露叹了一口气，“就算是勾栏出来的姑娘们又怎么样呢？谁也不是说天生就喜欢这一行的，就算是喜欢，那也是人家生存的手段，且也比她们背地里嚼舌根子的活得敞亮。”
    看起来……秦娘子倒是跟自己的三观，异常的合得来啊。
    有的时候女孩子的友谊就是这么奇妙，或许只需要一句话就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更别提谢心染是个妥妥的外貌协会了。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谢心染忙不迭的点头，秦堂露看见她的动作倒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来，伸出手点了一下谢心染的额头，说道：“你倒是惯会说话的，不过……这盒香皂看起来还挺不错的，不如，我们合作？”
    “怎么个合作法儿？”谢心染原本也只是想跟秦堂露套套近乎，毕竟人家是红香阁的老板娘，要说门路和生意自然是不短缺的，还有人脉，也算是多个朋友多条路。虽然宫勋在她眼里就够神通广大，可眼前这位是正儿八经的古代人，也不是像她们一般的“外来客”，更何况她也不好意思总麻烦宫勋了。
    “既然你说这香皂都是你们自家手工做的，那我可以今天就买下来一半回去摆到红香阁里看看有多少姑娘夫人喜欢它，若是供不应求，——那我就每个月给你一笔银子，你去采买你需要的原料，一个月交一批货，三百盒起，怎么样？”
    她双手互搭在小臂上，以一种有商有量的姿态看着谢心染，嘴角噙起的笑意好似笃定了谢心染会接她这单生意。
    金主爸爸！
    四个字梗在谢心染喉咙里简直是呼之欲出，不过她觉得自己如果喊出来的话反倒会成为焦点，外加秦娘子也会吓一跳，所以想了想还是憋回去了。不过她的眼睛已经亮了，眼神出卖了她的想法，秦堂露见状得意的笑了起来，用烟斗轻轻敲了一下谢心染的头。
    “那就这么说定了，如果今天我带回去的这批香皂卖得好的话，我挣来的钱也会跟你分红，我六你四，小姑娘可不能贪心。”
    秦堂露面对这个只见过一面的姑娘也算是给足了面子的，这还是她做生意头一次说出来分红是四六成这么高的提价，只是她也是有自己的打算的，她刚才就闻了闻盒膏的味道，的确是不错，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真有这小姑娘说的那么好。
    如果有的话，那自己也不算亏，毕竟红香阁的名头在城里都是数一数二的，女子全都趋之若鹜，届时自己再打个招牌出去，怎么着也比在这么一个小摊上的流水要多，双赢。
    “不贪心，绝对不贪心！”谢心染答应的比刚才还要痛快，立马拢了现在摊子上还有的货给她，一瞬间只剩下伶仃几盒来，秦堂露呼了一口气，“那成，等会我叫人来取，顺便把契约也给你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