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堂露说实话也不是什么舍己为人的人物,她只是看见那盒手霜觉得若是红香阁上了这个东西,那一定会生意火爆,这是她作为一个商人的直觉;正好谢心染也需要这个机会,那她又何必不乐得给她一个?
把住了这个机会不给别人,那不叫精明,那叫愚蠢,更何况是能让彼此双方都获利的一个机会。
至于为什么要让谢心怜来红香坊做工,那也是出于精打细算的考虑,现在这些姑娘妇人们,一个个儿都精明得很,总是要看见效果才肯买的,当然也有不少是回头客,但是为了保险起见,秦堂露觉得还是找个人来做红香坊的招牌比较好,毕竟又不是白白做工。
既然也有可能是别人,那为什么不能是谢心怜?也省得她费劲去找另外的人,更何况这个小姑娘文文静静的,也不捣乱不多说话,很合她眼缘。
因为秦堂露已经跟谢心染接触过好几次了,所以谢心染在红香阁里也并不是很拘束,今早来的时候连小厮对她都客气了许多,应也是认出来这是自家老板娘的贵客,怠慢不得。
“既然您这么说,我也放心了,我姐姐还生怕您会觉得她看不上咱们红香阁呢。”谢心染说的还是礼节性的回话,秦堂露却还是尴尬了几秒钟。
……他刚才也确实是这么想的,不过还好,只是误会一场。
姑娘又在秦堂露这儿稍稍坐了一会儿,等到小厮拿银子过来,她当然是直接收了银子走人了。
秦娘子也并不怕谢心染赖账,对她来说赖账的人多了呢,她什么牛鬼蛇神都见过又怎么会顾虑谢心染这个小姑娘呢。她就那么坐在椅子上,小臂支在案上,用手支着额角看着谢欣然离去的背影,手里拿着她上回给自己的那盒手霜,很是气定神闲的模样。
他是不怕什么,可小厮却是满心的纳闷儿,自家老板娘何时变得这么大方了?把钱问都不问就给了这个小姑娘,难道就不怕最后亏本吗?
他小心翼翼的站在一边,手缩在袖子里拽着袖角,想问却又不敢开口,小心翼翼的端详了好一阵儿秦堂露的脸色,才斗胆问出口说道:“老板娘,您就不怕那个小姑娘是坑您的?而且就这么问都不问就给了他银子,回头要是卖不出去怎么办?损失不就都得咱们来承担吗”
秦堂露本来心情还很好,忽然被小工这么一问,顿时收敛了笑意,她从来不愿意让别人无端的过多插手他的生意,更何况她从商少说也要近十年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谢欣冉要知道什么小九九,也不至于隐瞒到连她都看不出来吧?
她啧了一声,也是咬字很慵懒的,只是颇有些不悦的神色,十分冷淡的瞥了刚才说话的小厮一眼,斥道:“我跟谁做什么生意何时轮到你来插嘴了?记住红香阁里谁才是老板娘,更何况若是亏损了的时候,我亏过你们一分钱吗?往后做好自己的本分,不该说的不要多说。”
没有高瞻远瞩的人,最终都只能在泥淖里生存。
被女人训斥的小厮一句话都不敢说,最后只能唯唯诺诺的应下:“是,是我多嘴了。”
“知道就好。”秦堂露呼出来了一口气,像是在平复心情,最后也只是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好啦,快去前面照顾客人,咱们的生意还没有冷落到让你随便嚼别人的舌根。”
小厮退下之后,秦堂露也清静了许多,做脂粉生意的女人必须要把自己从头到脚都收拾得光鲜亮丽,所以她等会儿准备用珍珠粉好好保养一下。
谢心染每次挣回来的钱都是交到何婉或者谢心怜手里的,包括这次也是,他留下了一部分需要还账的钱,剩下的钱都如数的交到了谢心怜的手里,让她替自己打理,毕竟何婉现在怀有身孕,往后用钱的日子还要多着,她也不方便操劳心力。
所以,谢心怜是最合适的人选。
而且她也把秦堂露的话如实转告给了谢心怜,谢心怜这才放下心来,好在只是风寒,也不是什么大毛病,他们穷人一般是生不起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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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染,你刘婶今天来看我,我们两个出去走了走,看见你婶子了……”谢心染刚扶着何婉在饭后出去走了一圈,现在正坐在床边的矮凳上给他按摩脚踝,怀疑我身孕的人有很大的几率是容易脚肿的,何婉就是这种体制,虽然她已经有了三个女儿,但是还是改不过来。
婶子?她能叫婶子的人多了去了,但是何婉为了好区分,一次都没在她面前称呼过别的那些交好的妇人们;所以现在他说的这个,也就只能是谢英君的娘子了。
那个女人啊……
谢心染暗暗的不屑的想,跟谢王氏不过是一丘之貉罢了,她自从搬出来之后,可没想着承认有这么一门子亲戚。
心里是这么想的,脸上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颜色出来,他笑都没有笑,也没有吭声,只是一心一意的给何婉摁着脚,方便她第二天下床走路。
何婉看她久久不吭声,知道这可能是这个丫头的底线,但她不免也有些尴尬,只能接着往下说下去:“当然,她也是看见了我们的,只是没有说话,就哼了一声就走了。今天被他看到明天指不定还会传出些什么来呢……”
“娘,您管那个女人说什么,现在我们两家已经是很不相干了,自家关起门来过自家的日子,他要是把手伸到咱们家来说三道四的,那在村子里呆不下去的也只能是她们家而已。您身体好了不妨出去问问,满村子里,谁现在不知道谢王氏就是个刁钻泼蛮的老太婆,和他那个儿媳妇儿不知道干了多少恶心人的事儿,如今我们不去招惹他们,他们家还有我俩来,跟咱们这儿掰扯么?”
要是不说他们还好,一说起他们,谢心染就忍不住是满肚子的火气,嘴跟连珠炮似的,但是说出来的都是刻薄尖酸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