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沉入东方,凤凰山的太阳亦如往常那样,西升东落。
星月如篝火,笼罩着大地。
一片云,徘徊在天空。
云遮星月,大地上映出它的影子。
自蓝羽随着火羽走后,刁偌依就紧紧的贴在聂齿的身上,好像粘糕一样。
聂齿忽然站起身,她也跟着站了起来,聂齿迈步走向一旁的竹林,她就也跟着进了竹林,仿佛是一步都不会走错。
聂齿忽然举起了刀,把她吓的一哆嗦,想要问,却来不及询问,就见聂齿一刀挥下去,斩断了一棵竹子。
竹花果如蓝羽说的那样,散落了一地,连花蕊都跟着脱落。
竹叶也迅速枯萎,一瞬间盛夏变寒秋,冷中带寒。
刁偌依惊叫着问了出来,道:“你干什么?你敢砍它们的竹子,你疯啦?不想活啦?”
聂齿淡淡的笑着,转身拖着竹子出了竹林。
她还是一步不错的跟着。
聂齿来到群妖们休息的地方,将竹子重重的往地上一摔,群妖们也都不正眼看聂齿。
聂齿也不看它们,手起刀落,将竹子劈成了数段,堆在一起,问道:“谁弄火?”
彩蝶道:“做什么?”
聂齿道:“生火,烤烤火,冷了,也太黑,我想烤着火睡觉?”
彩蝶打了个指响,或许已结了印,但谁都没有看到,它的中指上便宛如蜡烛一样,燃起了火焰。
它离着老远,用嘴一吹,火焰变成一团,飞扑向竹子堆上。
那竹子之中虽含有大量的水分,但在烈火的烘烤之下,迅速干枯,并跟着灼烧起来,发出啪啪的声响。
火光涌现,照着远处的两只凤凰。
蓝羽渐渐没了底气,颤抖个不停,火羽走在它的前面,气势汹汹的扑奔刁偌依。
蓝羽紧跑慢跑,却始终在哥哥的身后面,边跑还一边小声嘀咕道:“二哥,你可不能这么干呐!”
火羽先走到了火堆的近前,聂齿和刁偌依也都在这火堆的附近。
火羽先横了刁偌依一眼,而后把目光慢慢聚拢到火堆下面的竹子上面,厉声问道:“谁笼的火?”
聂齿还没来得及回答,彩蝶已先承认了。
火羽一皱眉,问道:“谁叫你笼的火?”
彩蝶没来得及回答,聂齿已先承认了。
火羽眉头皱的更紧,问道:“你知不知道竹子们长得都很辛苦,结果实都很不易?”
聂齿一笑,“我挑了个开花最少的。”
这话说的竟然很绝,一时间令火羽不知如何再发问。
彩蝶或许已看出了火羽的心情不顺,道:“怎么了?”
火羽阴沉着脸,目光却转向了刁偌依,她已站起身,跑到了蓝羽的身旁,拉着它的手,笑道:“干什么去了?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蓝羽支支吾吾,答道:“没、没什么,和二哥商量了点事情。”
“什么事?”刁偌依问道。
蓝羽低着头,道:“没有,就是一点小事。”
火羽怒视着蓝羽,问道:“知不知道这竹子有多珍贵?”
它说这话时,牙根都咯吱咯吱的作响。
聂齿又怎听不出它这话语中的恨意,微笑着道:“这根竹子很粗,很经烧。”
火羽总算回过头看了聂齿一眼,眼神里分明是在说:“你找死。”
聂齿微微一笑,神色不变,道:“你知不知我为什么这么说?”
火羽摇晃着脑袋,道:“为什么?”
聂齿道:“你看它长得这么粗,开的花却很少,别的竹子那么细,开的花却很多。相较之下,它开这么几朵破花,和没开花也没什么两样!若是让那些竹子知道,不开花也能在这片肥沃的土地上活着,那谁还开花了?都不开花了,谁还结果?都不结果了,你们凤凰一族又吃什么呀?”
火羽自听得出聂齿话中有话,但一时间却想不明白。
它虽然比蓝羽聪明一些,但也不是很精明,转身瞪了一眼蓝羽,道:“你们先在这里等着,我回去通报老爷子一声,明天一早派龙车来接你们。”
“啊、啊!”蓝羽一惊,它往常回家,从没受过如此待遇。
那十一个和火羽一起结义的妖们,除了第一次来凤凰山时,也从没受过如此待遇。
火羽转回身,怒冲冲飞奔出去。
刁偌依见火羽走远,这才放开了蓝羽的手,一摸自己的额头上,竟然是湿的。
聂齿叹了口气,慵懒的躺在了火堆的旁边,用肚皮朝着天空,他不由得想起了一句话:“凡物皆以腹朝地,以背对天,示意为:黄天在上,厚土载物也。而吾则不然,吾以腹朝天,以背向地,示意为:天在下,而吾负地于背也。换言之,苍天乃在吾身下也。”
想着想着,便喃喃起来。
群妖听闻,无不暗叫:“古怪。”
聂齿也暗叫古怪,心里想着这话,却不知是从哪里听来的,亦不知是何人所说。
又过了一阵,群妖们相继睡下,聂齿似梦非梦,似醒非醒的,又漂到了大海之上。
海口上,帆旗招展,战舰罗列,好似要行军打仗一般。
一条铁黑色的巨大鲨鱼,从深海处缓缓游上了海口,船队吓得四散奔逃。
那黑鲨倒也不为难他们,侧着身子,让开了一条海路,让众船行驶过去,再一翻身,竟蹭到了岸上。
鲨鱼上岸,实难施展,正这时,从海岸上蹦蹦跳跳的走过来一只黄鼠狼,两只前爪和在一起,像拍手似的,朝着漫无边际的“黑暗”道:“你就是黑鲨吧?”
“呜”的一声,听不出是“呜”还是“嗯”,比二十一世纪火车的汽笛声不知道要响了多少倍,震的四外的人们东躲西藏,都以为是地震了呢!
那黄鼠狼也忙的一捂耳朵,道:“行了,你小点声。”
黑鲨张开嘴,慢慢的问道:“你是谁?”
“快走吧你,出事了。”
“谁?谁出事了?三江呢?苗三江怎么没来?”
紧跟着,聂齿便看见了一滩鲜血,血泊旁躺着一句女尸,那尸体像极了一个人,不是旁人,正是苗三江。
聂齿“嗷”的一声,睁开了双眼,方知是做了个噩梦,只听得有两个声音嘀嘀咕咕的念叨着,一个道:“刚刚你二哥都和你说什么了?”
聂齿翻了个身,眯缝着眼睛,假装睡着了听不见。
这时另一个声音吞吐着道:“也没说什么,就是唠了唠家常。”
先前的声音道:“你还骗我,咱们两个都什么关系了,你还骗我?”
聂齿瞧得,那先问话的正是刁偌依,在后面回答她的正是蓝羽。她们正依偎在一起取暖。
只听蓝羽轻叹了一声,道:“我二哥是怕我回去丢脸,所以、所以先交代了一下……”
“真的?”刁偌依脸上写满了怀疑,水汪汪的眼睛紧盯着蓝羽。
蓝羽那圆滚滚的眼睛也看着她,她柔而美的身躯,紧紧的靠拢着蓝羽的身子。
蓝羽微微点了点头。
刁偌依却完全不信它这鬼话,疑惑着问道:“那它为什么不当着我面和你交代?难道它不怕我说露了?”
蓝羽迟疑着道:“这个、这个……”
它编瞎话的能力一向不是很强。
刁偌依又挤出两滴眼泪,颤颤道:“我知道你又骗我?”
——在另一片竹林里,蓝羽就差给火羽跪下了,凤凰一族不能下跪,否则它早就给火羽跪下了。
火羽执意要杀了刁偌依灭口,以免蓝羽被人当做坐骑的事情传到老爷子的耳里。
可蓝羽却说什么也不肯答应。
两只凤凰在竹林里密议了半响,可终究还是没有什么结果。
于是火羽怒气冲冲的奔了回来,想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了刁偌依。
可聂齿笼的火,却无形之中给了它一股压力,使得它不敢轻易的动手。
聂齿的火是怎么回事?刁偌依听完蓝羽的实话,回想着当时的一幕幕,心中不由得惶恐起来,起身道:“不行,我得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