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引,你任伯伯前来,是为了商议你的婚事。如今你及笄了,为父想要听听你的想法。”谢均安是个顶会为自己谋福利的人,任家虽是皇商,却终究只是商人。
书引虽不是他最喜欢的女儿,但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却是最聪明的一个。且她是嫡女,只是嫁给一个商户之子,太浪费了。
只恨这桩婚事不是自己插手,她娘去世前给定下了,自己也不好取消。可若是书引自己拒绝,他绝对全力相助!
任远初本就不喜欢她,在他的眼中,只有谢青研。纵然骄纵了些,却是哥会撒娇讨人喜欢的女子。
“我……”
“谢丫头,你娘当初与远初他娘定下亲事,不只是碍于我们任家对你们母女的帮助,更有进一步的交情。这件事情上,伯伯希望你可以慎重考虑。”任父盯着眼前的小丫头,身上的威压瘆人。
若非她手上有玉笛,这门亲事退了也就退了。虽然是个嫡女,但远初不喜欢,娶进家门什么事都不能干,养花瓶这样的事他不愿意干。偏生那玉笛又是文国公府的旧物,不能放在明面上说。
若是教谢均安知道这东西隐藏着的秘密,他们任家就完了。
“人伯伯此言差矣,我娘给定了亲不假,可当时两家都没有互换信物,不过是个口头上的玩笑话,做不得真。三公子,你说是吗?”她笃定了玉笛的事不会说出来,眼神看向任远初,眸中神色竟让他有些慌张。
“爹……”任远初叫着任父,不知道该如何回复。
谢书引嘲讽一笑,起身上前,“三公子不必如此,这件事情说到底还是我们两人的事,不必牵扯上老一辈的人。”
不顾看笑话的人,她朝谢均安和任父各行了礼,转向任远初道:“你也说了,当初只是我娘和你娘之间的玩笑话,如今我娘不在了,你娘身子不适。这样的情况之下,更没有谈婚论嫁之说。既然是无心之言,不如就依我之见,算了吧。”
“那怎么行?你还没有……”
“远初!”任父一声呵斥,打断了他的话。
谢书引看笑话似的站着,嘴角微微上扬,她猜的果然没错,玉笛有问题!
任父起身,朝座位上的谢均安一拜,“谢兄,你我两家世交,如今到了孩子的终身大事,咱们也来说两句吧。”
此路不通,另寻出处,任父将希望全部寄托在谢均安身上。担心谢均安拿自己“做生意”,她直接打断了聊天。
“任伯伯,您就不要为难父亲了。虽说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父亲一直忙于朝政之事,对我的事情知之甚少。这些年我随母亲在景芝,父亲早已经不管事,我的事完全可以自己做主。您说是吗?父亲。”她询问似的眼神看向谢均安,不给他任何考虑的机会。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谢均安硬着头皮答应,只说这件事情看她自己的主意。
任远初急地去拉自己父亲,他可不愿意跟谢书引成亲,他喜欢的是谢青研。父亲不帮他就算了,还为他争取,这和来时说的根本不一样!
谢书引的态度过于坚决,任父皱了皱眉,似乎意识到了一些事情。正欲辩驳时,谢书引再次打断了他的话。
“任伯伯一定很好奇为何我这般坚决的拒绝吧?不如移驾花园,听了原因,我想您不会再劝的。”她直视眼前的人,没有一点害怕。
任家多年经商,打交道的人多了,长年下来,总会积累一些戾气。可眼前这个小丫头竟完全感觉不到,甚至从她的眼神中,他看到了一些可怕的东西……
任父没有拒绝,随她来到了花园中。外人不知道他们说些什么,只是疑惑地等待。
“你想要说什么?非得在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任父看着只有自己肩膀高的小丫头,心中却不敢放松。
“任伯伯不用紧张。”被他那紧张的防备状态逗笑了,谢书引掀起自己的胳臂,上面残留下来的伤疤,十分骇人。
“这是……”任父疑惑地看向她。在一个男子面前掀起衣服,即便是长辈,那也是荒诞之举!
她毫不在意地放下袖子,淡笑道:“书引并非有意冒犯,只是……这事关任谢两家的声誉,我这样也是不得已之举。”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匆忙问着。
这些年任家一直在景芝,靠着安定侯府才成为皇商。若是发生了什么损害两家利益的事情,谢侯爷可不是个大度的人。
谢书引嘴角一勾,佯装可怜兮兮道:“任伯伯有所不知,刚才您看到的这些伤,全部都是三公子给害的。当初在景芝,他甚至想要将我杀死埋掉,这件事情他身边的小厮可以作证。”
说及此,她擦了下嘴角强行挤出来的泪,继续着,“这件事情的原委如何我不知道,作为一个受害者,试问一下任伯伯,若是您,您会同意与一个曾经想要您性命的结为夫妻吗?”
她本就生得极好,加上这副柔弱可怜的模样,真真叫人相信了九分,剩下的一分怀疑,也在震惊中消散殆尽。
“这个不肖子,老夫非得扒了他的皮!”任父气狠狠地说着。
好不容易攀上了这件亲事,想着往后看在两孩子的份上,谢均安总不至于太无情。若让他知道这件事情,任家……任家怕是……
他突然转过身,开始一本正经打量起眼前这个刚及笄的女子。心下想着,她既然选择在无人的地方告诉自己,想来这事知道的没几个。受了委屈却不告诉自己的父亲,这丫头到底作何感想?能够轻而易举化解对自己不好的因素,真是好重的心思?
也是这一刻,他才认真思考起来,或许将她和初儿绑在一起,并不是一件好事。任家……留不住她!
“任伯伯不必生气,或许三公子也是受人指使,被人利用了,任伯伯不妨查清楚再惩罚。或许是我娘保佑,大难不受,我才回到了家。”她至始至终脸上都没有较大的波动,好似在诉说一件完全与自己不相干的事情。
这样的年纪,竟有如此心机,实在让人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