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子容易氧化,保存确实是不太容易。
所以很多大户人家,都会隔几年就把家里的银子拿出来重新铸造。
在这个过程中,会有一定的损耗。
这也就是火耗。
但是那黑市那帮人,帮别人重铸银子,成色更好,分量十足。
这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银锭里面做了假。
最常见的,就是用铅块,填充在里面。
这种不容易把发现,因为这个年代,鉴别银子真假的办法还很单一。
除非把所有银锭子全都剖开,才有可能会发现。
但那些大户人家,一旦重铸,少则上千两,多则几万两。
不要被影视剧中那些给欺骗了,随随便便身上就能背几百两银子。
这玩意是很重的。
所以他们就算查验,也不会挨个查验,想动手脚,太简单了。
这个过程中,那幕后之人,恐怕也已经赚了天文数字。
可笑这些人还以为自己占了便宜。
按理说,这个道理都懂。
那些富贵人家怎么可能不懂呢?
沈安安认为,他们不是不懂,而是不屑。
试想,你帮我重铸银子,你敢动手脚,就不怕我家搞你们吗?
豪门大户自然有这种底气。
他们觉得,别人肯定没胆子坑他们。
如果是沈安安自己做这个事情,也会利用他们这种心里。
狠狠赚一笔,然后远走高飞。
“现在还有人在做这个事情?”沈安安问了一句。
杜陵摇了摇头:“没了。好像是因为光明司的人在查什么案子,关于银子的。
结果那些人都消失了一样。
我娘还有些遗憾,觉得我们家亏了。
再想找这样好的手艺人,就难了。”
沈安安神色复杂的看着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他们是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
“你们家大业大的,没有专门做这个的人?”
一般来说,真正的大族,都会养这种人,而且会跟官府报备。
毕竟各家的银子都有本家的印记,如果丢了,官府也能帮着追回。
“当然是有,只不过技术没有那帮人好。
火耗足有百分之一,每一百两银子,就能消耗一两银子下去。
我们家每次都会损失几万两银子。”
“……”沈安安突然不想跟他说话了。
这就是真正的狗大户啊!听听,这说是人话吗?
杜陵完全没有注意沈安安的表情变化,自顾自说道:“不过我家下人研制出了一种新的保存银子的药水。如今能保管五六年不变色,只要保养得当,倒也很久没重铸银子了。”
沈安安再次叹了口气,瞧瞧,为了保存银子,连专门的化学部都有了。
“你们家既然有,以后就用自己家的人,起码放心。
那些人技术好是好,但谁知道他们是不是给银子做了手脚?”
“唔,你说的也是。
好了,我这也吃饱了。
感谢沈姑娘跟吕兄的款待。等改天有时间,我请你们吃饭。
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家里一群人还等着我回去庆祝呢。
唉,你们说说,这种事情有什么好庆祝的,真是的。”
小胖子显得很惆怅。
沈安安则沉默不语,这家伙定然不知道什么叫凡尔赛。
否则估计会被人打死。
“也好,生意上的事情,改日再谈。
慢走不送。”沈安安起身送了两步。
“好说好说,再次多谢款待,吕兄,告辞。”
吕崇安笑着抱了抱拳。
两个人目送他拍着肚皮离开,吕崇安才笑道:“这个杜陵,倒是个妙人,很有意思。”
沈安安点了点头:“的确如此。这人不错,身上没有让人讨厌的气息。
是不是轻轻?”
风轻轻正盯着杜陵的背影看,闻言打了个激灵,莫名的有些心虚,连脸都红了。
“啊?师父,你问我干什么,我跟他也不熟悉。
我,我去帮忙收拾。”
几个小家伙已经开始分工合作,在收拾东西了。
沈安安看着风轻轻假装忙碌的身影,噗嗤一笑。
“你觉得轻轻能看上他吗?”
吕崇安明显愣了一下,若有所思:“这事儿,还真不好说。
不过你对他刚刚提到的那些事情,有什么想法?”
沈安安也收起了嬉笑的心思,认真答道:“有人在利用这种手段,获取大量钱财。
或者有人在洗钱。”
“洗钱?”吕崇安微微一愣,“何为洗钱?”
“我心中有一个怀疑,你们之前不是在查那银矿的案子吗?
有人私自开采了不小数目的银两。
这些银子,肯定需要冶炼成银锭。
毕竟如果都弄成碎银子,不太现实。
这么大数目的银锭出现,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但是如果他们把这些银子,跟那些大户人家的银子混在一起冶炼,你说,是不是就可以掩人耳目?”
吕崇安不傻。
相反他很聪明。
一点就透,瞬间明白了沈安安的意思。
“你是说,他们借着这个机会,把他们手里的银子,变成能在市面上流通的银锭?
这倒是个不错的想法。”
“嗯,毕竟这么多有钱人家都去铸造银锭,到底熔了多少,恐怕就连他们当事人都弄不清楚,毕竟这不是谁一家两家。
而且我怀疑,他们在新的银锭上动了手脚,里面定然掺杂了锡或者铅。
这样一来,那些人还能额外获取大量的银子。
简直可以说是一箭双雕。”
“若真是这样,这些人图谋可真是不小。我现在觉得你说的是对的。
否则不会在光明司开始查这银矿的案子之后,这些人就消失了。
若真有大量的假银子流入市场,无疑对国家经济是一个重大的打击。”
跟沈安安在一起久了,自然也明白了市场与经济的含义。
“嗯,所以这件事情,实际上是你们查的案子的延续。
这背后的势力,定然不小。
你万万要小心。”
感受着沈安安的担忧,吕崇安心里甜蜜,转身抓住了她的手,笑道:“放心吧,问题不大。”
沈安安撇了撇嘴,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别得寸进尺!
好啦,赶紧回去吧,天不早了,明儿还有一堆事情要忙。”
吕崇安笑着应了,笼罩在袖筒里的手指,却轻轻捻了捻,似乎还残留着沈安安手上的温热滑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