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情,确实是小冬梅理亏的。
但小丫头依旧理直气壮:“那,那,那不是我怕少爷长胖吗?你看,现在你身材多好!”
“我……”小豆芽看着小冬梅那模样,突然觉得自己没必要跟她掰扯。
否则岂不是显得自己跟她智商一样?
“懒得理你。阿姐,三哥哥他们一早采了很多菱角呢,我去弄给你吃。”
沈安安弯腰,揉了揉他的头:“好啊,那我可等着吃啦。”
等小豆芽跑掉,小冬梅才嗷嗷的跟了上去:“少爷,你等等我啊,我不是故意惹你生气的,你别不理我啊。”
沈安安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或许这就是青梅竹马吧。
而风轻轻则显得有心事的模样,在一旁把擦脸毛巾递给沈安安,欲言又止。
沈安安透过铜镜看着她的倒影,笑道:“一大早的,有话就说,也不怕憋在心里憋出毛病来。”
风轻轻笑的很勉强,犹豫再三,终究还是开了口:“师父,我下面说的可能有些僭越,也有些不中听。
但我觉得既然您是我师父,我这个当徒弟的就不能只享受师父给我带来的一切。
纵然您可能会生气,但我依旧觉得应该说出来。”
沈安安好奇的看了她一眼,看得出来,她定然是做了不少心理建设,才做了这个决定。
“什么事情,这么严重,说吧,我听听,再决定怪不怪你。”
风轻轻听了这话,笑容更苦涩了:“那个……师父,你不觉得,冬梅她太没规矩了吗?
知道的,说她是沈家的丫鬟。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沈家的小姐呢。
而且昨天当着骆小姐以及那几个贵人的面,小冬梅依旧没有表现出任何尊卑有序来。
是,我知道师父你不看重这些。
但别人呢?
别人怎么想?
会不会觉得沈家也都是这般没规矩的?
师父可能觉得我小题大做了,但您看看,普天之下,哪个丫鬟敢这么顶嘴,还告自己主子的状。
您知道,我以前混迹市井,按理说没什么规矩。
但是现在我却最守规矩,事实上,市井也有市井的规矩。
不光是我,包括大宝,小宝,以及妮妮。
她们是因为我才留在沈家的,那么他们以后就是沈家的家奴,家奴就要有家奴的样子。
纵然师公跟婆婆,还有师父包括康少爷对他们再好,那都不是他们可以横行无忌的理由。
而今冬梅年岁还小,便这般张扬,若是长大了呢?
康少是注定要走官道的,她一直这么跟着康少,会不会不太妥当?”
说完这些,风轻轻似乎用尽了所有的胆量,扑通跪了下来,低着头,半天不敢吭声。
她已经说的很委婉了,但是沈安安足够听明白了。
沈安安有一瞬间的茫然,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风轻轻。
事实上,她一直在跟这个世界抗争着。
不管她怎么说服自己融入这个世界,但骨子里还是有些东西不能改变的。
但是现在,她明确的发现,自己全家人对小冬梅,有些太过溺爱了。
包括沈康对待小冬梅,从来都不会发脾气,更不会大声呵斥。
导致小冬梅如今有些恃宠而骄。
无规矩不成方圆,这话,沈安安比谁都明白。
只不过有些规矩,她都下意识的忽略了而已,这个年纪,正是贪玩的年纪。
若她自己心里清楚,省心,便罢了。
若再这样放任下去,恐怕以后便定性了。
沈安安站在镜子前,半天没动,过了好半天,才将毛巾擦干了脸上的水珠。
“好了,我知道了,你起来吧。”
风轻轻身子一颤,却是没动。
她知道,她刚刚的举动,已经破坏了师父早上的好心情。
沈安安见她还跪着,叹了口气,弯腰把她拉了起来,然后拥进怀里抱了抱,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她能感受风轻轻浑身在微微颤抖着。
毕竟风轻轻现在的一切,都是沈安安给的,她感恩,但也畏惧。
“轻轻,难道我在你心里,就是那般不讲理的人吗?
名义上你是我徒弟,但实际上我一直当你是姐妹。
你今天的话没说错什么,是我的心态有问题,很多事情,没有处理好,也没想过去面对。
你做的很好。”
“师父……我……”
“好了,直起腰杆,来笑一个。多大点事。
我也觉得是该给小冬梅上上规矩了。
记得之前,她是个很有主意的小丫头,很懂事,我也没费什么心思。
但现在看来,的确有些恃宠而骄了。
这事情我会处理的,帮我梳头吧。”
风轻轻打量着沈安安的表情,见她没生气,才露出一丝笑容来,用力点了点头。
其实风轻轻说的很对,她跟爹娘怎么对待这些小家伙,那只能说明主家仁厚。
但他们的身份,始终是有些尴尬的。
就算是家将,那也是下人的一种,只不过名声好听罢了。
只是这个事情,不能操之过急。
回去跟大姐商量商量,还要问问小豆芽的意思。
毕竟小冬梅是他的小丫鬟。
在燕来楼吃了早饭,吕崇安跟那几位都不在了,一大早出门捞菱角,完了现在又都去了衙门。
早饭倒是吃了个清净。
吃完饭,沈安安才带着几小只回了家。
没想到前脚刚回家,后脚杜若若就来了。
“好你个沈安安,作为二东家,这两天都没在店里出现,你倒是会躲懒。”
沈安安对于她这种指责,早就已经习惯了。
不搭理这一茬,笑道:“怎么?今天不用开店?”
杜若若翻了个白眼:“自然是要开的,这几天下大雨,生意倒是没之前那么火爆,但天天客人也不少。
很多人都问,咱们什么时候上新款。
我也是难得偷懒,过来躲个清净。
喏,你看看这个,是我筛选过的全城的商家,有资格作为一级代理的。
这两天,好多我娘的好姐妹,都拖我娘来问,咱们这个招标大会,什么时候开始啊?”
沈安安大略翻了翻,又推了回去:“这种事情,你做决定就好,不必问我的。”
杜若若笑容一僵,随即揉了揉眉心:“你好歹上点心成不成?还有一件事情,于家……不对,应该是那个杨妙儿,以于冲的名义请咱们吃饭,你看要不要去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