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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二章 私人恩怨
    洛意沉默,她就知道,堂堂国师流落在外,绝地不可能没啥隐情。
    “不过,”转身就收拾心情,变作平静,白恨仙道,“这是我私人恩怨,说与不说也没什么。阵法已被我所破,再过不久我们便能到达目的地,回去之前,我希望你能明白一些事,关于你娘的事。”
    说着他挥了挥手,把这些手下全都赶出房外,在外面守着,屋里只剩下他们四个,方无矩就是个顺带的,完全在旁边听故事。
    方无矩要告诉她的话也挺简单,就是说她娘以前的事。
    那次内乱之后,她娘被人抓回来之后,受严加拷打,被人多番折磨,而主要对付她娘的人,其中一个,就是当初的大周国皇后娘娘,现如今的齐后。
    这之后,她娘就被打入冷宫,囚禁一十六年。
    说完后满屋子的寂静,方无矩和凌沉耀略微有些紧张的盯着洛意,洛意表情却木然,目下无尘,只有她自己明白,放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拽进,心里有一些隐隐发痛的感觉。
    这感觉是这具身体自己生发出的,而她情绪上也略有波动,原因来自于她每晚都做的梦……
    白恨仙能说出来的并不多,对自己的事情又绝口不提,其他人也不好多说什么,洛意起身走后,白恨仙沉眸,坐在窗边望着外面,海光接天,月光洒满海面,发出波光粼粼。
    倏忽之间,回到数十年前。那时他恍惚还是少年,从小混迹于市井之中,无父无母无田无产,只是个到处乞讨为生的小乞丐。
    可少年从不自甘下贱,即便生成乞丐,他也尽量整洁,到处找活计做,企图养活自己。不足十岁的孩子,从来倔强清冷,他不会讨人喜欢,加之年岁又小,没什么力气,又能做什么?
    只能到处遭人欺辱嫌弃,甚而换来一顿毒打,夏日倒还好,能采集野菜果脯,冬日严寒就只能与野狗争食。
    皇天不负有心人,他凭借聪明伶俐,被收进贵族府中当下人,终于有片瓦遮身,却仍旧食不果腹。
    同侪嫉恨他,容不下他,每每设计陷害,他从不多加理会,见一个院子里工作的小丫头被侮辱,还出手相救。
    小丫头感激他,知他不甘于下贱,偷偷交给他主人的差事,答应得了赏二人便给自己赎身,离开这里,去外面重新过日子。
    贵族府里的日子太难熬了,为奴为仆,受人践踏,不是他愿意过的日子。
    可事情办好了,却是错了。院子里当家主母冷眼怒斥,一记记板子加身,敲碎他的双腿,打断他的十根手指,还要一片片割下他身上的肉。
    血无知无尽的流,他看着缩在一边的小丫头,无数次质问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骗他?
    不是说好了夫人交代的,不是说好了会有赏钱,不是说好了一起出去?不是已经说好了的吗?
    冷眼旁观的家主掩住口鼻,居高临下瞥一眼,无比厌恶。随随便便一句弄脏了眼,丢去乱葬岗自生自灭吧。
    当初欺辱他的,拖着他出去,随便丢牛车里,拖到乱葬岗,一路流血一路嘲讽。
    “哈哈哈哈,警告过你,不要太嚣张,这里是我们做主,不是你个外来的臭乞丐能作妖的地儿,哈哈哈。”
    他疼的快死了,拼命挣扎也不能动弹分毫,鲜血在剥夺他的力气和生机,太冷了,太痛了。
    仿佛不够让他痛楚,他们又奸笑:“你个臭乞丐,还妄想跟那贱蹄子一块双宿双飞呢,哈哈哈,实话告诉你,那贱人对谁都能投怀送抱,小小年纪,味儿还不错,哈哈哈,可笑你个傻子还不知,这害你的计策就是那骚蹄子主动提出来,还帮我们做成的,哈哈哈哈,臭乞丐,傻子……”
    乱葬岗上空黑鸦旋转,嘎嘎乱叫,似乎迫不及待。他被丢进坑里,黄土当头埋下。
    “喂,傻子,冤有头债有主,死了别来找我们,去找你的小相好……”
    轰隆隆,惊雷劈碎附近三人合抱的大树,雷霆轰隆,正如他此刻内心愤怒尖啸,埋人的吓得吱哇乱叫,看被埋了大半的小子,满眼都是血,料定活不成,转身都跑了。
    电闪雷鸣,暴雨如泼,黑鸟盘旋而下,爬开红土去啄死人的肉,企图饱餐一顿。不想被埋的人骤然睁眼,反身扑来将其碾死在身下。嘎嘎难听至极的声音渐渐没了,扑在地上的一团缓了缓,一寸一寸抬头,雨水打湿乱发,紧紧贴合惨白发青的小脸,那上头一双大眼比永夜幽深,黑黑的,大大的,似乎比闪电还亮。
    他不能死,不能死的如此不堪。这世间如此多恶人污浊,凭什么他就要陷在黄土堆里,在鸟肚子里腐烂!
    手脚断了,只能用身体爬,饿了吃草咽泥,渴了喝地上脏水,看不清前路就滚下坡,头撞到岩石,就晕了过去。
    次日雨过天晴,被暴晒活活晒醒,身体发臭,伤口发白外翻。他高烧不退,耳中仿佛有针在钻。浑身骨头更是疼的他丝丝冒冷汗,连提气都不敢。
    就这么熬了不知几日,他觉得伤口似乎生咀了,身上的痛也都渐渐淡去,快到了吧。他熬到现在,也到了极限,即便多不甘心,多不情愿,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浑浊双眼睁开,望这一片蓝天,鸟儿飞翔入林。
    不自觉裂开干裂唇角,鲜血流出,心里竟然生出对鸟儿的艳羡。这便是他这短短一生最后见到的景象吗?
    在这无人知道的野外,一个浑身脏污腐烂的小乞丐,即便是死了,烂了,臭了,也无人知晓,无人在意……渐渐浑浊的眼角流落晶莹,他是不是从一开始便不该懂,不该不甘?
    纵使……面前忽然罩下一片阴影,脚步声停在耳边,是谁?谁来了?
    他累的睁不开眼,只能模糊看见逆光站着一个人,睁开眼,快睁开,他想看看,自己是不是到了地府……面前却是一名穿白罗纱裙,肩披青纱,仿佛仙女般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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