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叶摇了摇头。
他并不觉得这是自己的恩赐。
与人相处的道理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不管是不是自己的侍从,他们真心对待,他也不会吝啬。
说是恩赐更应该是赠与。
“莫叶!”
“你妹妹处于昏迷之中,你这混蛋居然还有闲心在这里喝酒!”
“难道你对她和还危在旦夕的下属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赫子悠本就气愤难当,瞅见莫叶的所为,再也忍不住的跑了过阿来。
看着这女人来势汹汹的样子,鬼斥候下意识的要动身把她挡在亭外。
莫娘更是有用新鞭子捆人的意思,幸亏被莫叶阻止。
这锁链尾用来对敌的温度可不是温热那么简单了,就是他也被挫骨扬灰过,根本不是赫子悠受得了的。
莫娘讶异的停下了动作。
手中传来的温度令她明白了一些其中原因,于是愈发讶异。
“大小姐!”
落秋连放下酒杯,起身去拦赫子悠。
他再清楚不过莫叶的心中也不好受,到现在的所作所为必然都有原因。
也在这时。
长廊那边匆匆跑来好几个丫鬟,都是从不同的伤员房间里出来的。
赫子悠的火爆脾气不动粗的话,鬼斥候和落秋两个人都拦不住。
她冲到了庭前就要指着莫叶喊不敢报仇的缩头乌龟时,几个丫鬟也跪在地上先开口了。
“禀告客卿大人,刀鬼醒了。”
“禀告客卿大人,丹青客醒了。”
“禀告客卿大人,董胖子醒了。”
这是莫叶昨晚的吩咐。
赫子悠的话音戛然而止,错愕原地。
就算是有宝药,昨天明明伤得这么重的人今天居然就苏醒了?
一晚上的冷然,到了这时莫叶的嘴角终于咧起。
七灵和江小蛮不会苏醒在他的意料之中,因为她们都不是苍雪药剂可以救的。
但是这三个不一样。
“呵~”
在众人讶异的目光中他站起了身,就这么大大的伸了一个懒腰。
然后捏在手中的酒杯松了手。
一挥手,酒杯在落地之前便粉碎。
“时间终于到了。”
“落秋。”
他突然点名,令落秋一愣。
“莫客卿有何时吩咐。”
莫叶的语气再也没有之前森然冰冷,有了往常轻松的味道。
可怕的是身上的杀气却未散。
“你们铁石城不是供奉匠鬼的吗?”
“我怎么想起你给我安排的房间里还供奉着佛教的菩萨?”
落秋眼中茫然。
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不过还是照实回答。
“莫客卿不知,我们命阁虽然坐落在铁石城中,但始终是命阁圣地的人与铁石城无关。”
“所以信仰之事,也都各不相同。”
“世间可以供奉的神明无数,但说到保佑人平安的,自然是佛教普度众生慈悲为怀的菩萨最多人信仰。”
这时还不待莫叶继续开口,赫子悠又忍不住了。
“莫叶,你的脑子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东西?”
“一会儿喝酒,一会聊菩萨的,不该先去看看醒了的那些人吗?”
“难道你整个人都是铁石心肠的?”
“铁石心肠?”
莫叶转首看向了她,忽的笑出了声。
“恐怕你很快就会对我换一个评价的。”
说罢便离开了长亭,莫娘和鬼斥候紧跟在身后。
走了一段路,话音传回长亭。
“落秋,麻烦你在我回来之前将我房间里的菩萨移走。”
“慈悲为怀的佛可庇佑不了我这样的人,至少我回来后就庇佑不了了。”
十分钟后,命阁的门口。
三个稍显虚弱的汉子被搀扶着进了等待了一夜的轿子。
随后刚跨出命阁的大门,莫叶便觉得头顶阳光格外的刺眼,不知道的是不是幻觉,苍穹之上似乎有一个黑点在游荡。
注意到他的出现,拥堵的街市上立刻投过来不少的目光。
昨天路家盛典的事情已经在民众内传得沸沸扬扬,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以讹传讹。
传出命阁的客卿是个胆小怕事至极的人。
这么多宾客在场的宴席上,他竟然先被东皇会馆的第一客卿狂熊不断呵斥都不敢还嘴,后面更是被张家少爷张轻则的一掌吓得瘫倒在地。
毕竟是命阁的客卿,这身份摆在那里,人们本来是不怎么相信这消息的。
偏偏昨天的街市上又发生了命阁侍卫被东皇会馆第二客卿李默范重伤的事情。
也不知道谁传出的消息。
传出那几个侍卫都是命阁客卿的贴身侍卫,且都是生死重伤。
这简直是被打巴掌一般的耻辱。
就在他们兴奋的等待命阁客卿会有什么反应时,昨天一天过去了,命阁会馆都是风平浪静的。
这命阁客卿竟然真的当了缩头乌龟了?
看来之前的消息也不是假的!
所以现在投射过来的目光大多是鄙夷之色。
这命阁客卿在命阁里憋不住了,要带人去医馆看医师了?
早干什么去了。
轿子只有三顶,莫叶没有坐轿,走在队伍的前边,身后跟着莫娘和鬼斥候。
队伍走了起来。
莫叶没有理会人群的理论,莫娘两人自然也懒得搭理。
只是他们也都没有弄清楚队伍是要去哪里,不由询问:“大人,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莫叶的脚步走得轻快。
“当然是讨债,讲道理去。”
讨债?
闻声,莫娘两人都是不自禁的情绪激动起来。
这是憋屈了太久。
昨天的侮辱和厮杀在脑海回荡如梦靥一般。
尤其是李默范自持修灵者身份高高在上的嘴脸。
莫娘想起了什么,黛眉微皱了起来,担心道:“大人,东皇会馆的人嚣张跋扈惯了,就算我们有理,恐怕他们也不会和我们讲理。”
莫叶一边开口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段雪白的蚕丝,这是他从黑神店铺兑换的东西,几百黑神点数而已也算廉价。
“你把这蚕丝缠在你鞭子握手的地方上,这玩意隔热很好可以防止你使用时误伤到自己。”
莫娘还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新鞭子等下会是怎样可怕的杀器,下意识的接过了手。
然后又听到身边地狱而来般的幽深话音。
“我说的是他们会想和我们讲道理的,只是我……从不讲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