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郎中,今日又来这里借书啊?”
姜清正在民间一个不知名的小药房翻着书卷,试图在这凡俗中的小药店当中找到解药,听见了这话,姜清略微抬头,入目的是位辞去了官职的老太医。
那位老太医笑眯眯地捋着胡子:“我说你这是何必呢?沈婕妤如今终是失了宠,后宫这些恩怨咱们何必去参与的太多?要知道,这种事情,一不小心,可是要……”
说着,老太医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敲了敲。
姜清看着老太医这副样子,想起当年自己入宫时那老太医春风得意时的形态,不由感慨万分。
他没有去回答这个老太医的问题,他看向了窗外。
窗外没有什么好景色,只有几个妇人在此时出了门绣着花,也有刚刚进城的汉子在自个家里吃了点饭,就着酒,谈天说地,唾沫横飞。
姜清站起身,向老太医鞠了个躬:“前辈可知还有何处能寻到解毒之法?”
老太医看着姜清认真的表情,捋了捋胡子,目光中透着追忆,身体靠坐在椅子上,目光悠远,似乎是在想着些什么事情。
“当今最受人欢迎的医馆当中藏书无数,你去那看看,或许会有些收获。”老太医终究还是说道,他的苍老的带着皱纹的手指在桌子上敲着,但是发出的声音不再清脆。
吱吱呀呀的声音。
这张檀木桌子还是当初随着老太医出宫的,如今年久失修,发出的声音如此难听自然在所难免。
姜清站起身,作揖拜谢,之后便要开门而出。
“等等,”老太医突然叫住了姜清。
姜清顿住了身子,回头疑惑地看着老太医。
“此毒实在难解,若是实在解不得,便不要再解了。”老太医说道。
姜清不解,还要再继续求教,可老太医似乎也不再想要多说些什么,只是一个人在那里唉声叹气,似乎是在回忆着年轻时的辉煌时期。
最终姜清无奈,转身离去。
“莫不要忘了我说与你的话。”老太医却是再次说道。
姜清这才明白,老太医方才那是不愿过多在这件事上谈论,他也不便强人所难,治好应了声是,便去皇都最为出名的医馆当中借书翻阅去了。
第二日,姜清和楚玉惜再次在宫中会面。
楚玉惜的声音带着遗憾:“还是没能找到救助她的方法吗?”
姜清摸着沈婕妤昔日的皓腕,而今的枯槁,感受着她不规则地跳动着的脉搏,想着昨日在那家医馆当中虽杂但却没有任何相关资料的情景,姜清神色晦暗。
楚玉惜没看见姜清的神色:“但是若是找到那个传说中的人,或许还有办法可以解救。”
还不等楚玉惜说完,姜清制止了她。
楚玉惜不解地看着姜清,似乎不太理解姜清的这一举动。
“她本就已经气若游丝,与那些风烛残年的老人的弥留之际也没有什么区别了,人的生死大事是由上天决定的,咱们不必强求。”姜清开口道。
楚玉惜看着姜清,充满了不解:“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姜清打断了她,呼吸略微粗重,“如果强行找下去,那死的就不止她一个了。”
楚玉惜还想要开口,但是姜清却蓦然间松开了他原本紧紧抓住的沈婕妤的手。
他站起身,双手攥得紧紧的,双手拂袖,面上隐有怒色,一身白袍此时将他身体的颤抖显得十分清楚。
他回头,摔门而去,张开嘴想要出言挽留的楚玉惜一脸错愕,似乎是终究还是不解的。
她不再去理会姜清,而是压下疑惑看着躺在床上的沈婕妤,她轻轻为沈婕妤将头发理好,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心中升起同情之感。
一想到这个美丽的生命就要在她眼前逝去,她就感到不可抑制的悲哀。
——三日后清晨
沈婕妤的呼吸忽然间就变得无比粗重,楚玉惜闻声立马前来见沈婕妤,沈婕妤此时却是开口说话了:“姐姐,这后宫一入……一入深似海啊。”
“我真的很担心,你在这后宫当中怎么生存下去?”她抓着沈婕妤伸过来的手,睁着眼睛,目光中满是疼惜。
“姐姐我看透了这里,妹妹你也切记,莫要太过于,太过仁慈了。”
沈婕妤突然咳了起来,然后便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楚玉惜拍着沈婕妤的背,想要让她缓解过来,但却是没有什么成效。
慢慢的,沈婕妤本就灰暗的眸子失去了它所拥有的反光能力,沈婕妤紧握着楚玉惜的手也渐渐地松开。
然后,无力地垂下。
楚玉惜看着沈婕妤,看着她还睁着的眼睛,她叹息了一声,将沈婕妤平放在了床面上,为她合上了眼睛。
做完这些事后,她转身。
眼见着一个鲜活的生命消失在眼前,任是谁的心里都不会好受,更何况这种死法,可能会是她的死法。
想到这,她对于害死沈婕妤的凶手愈发痛恨了。
她走到窗边,写了一封信,递给了鸽子。
鸽子衔着信飞走了。
沈婕妤的死没有引起太大的波澜,知道她具体死亡时间的只有楚玉惜和得到信的姜清二人。
下午,姜清快步来到了楚玉惜的宫殿,通报了一声之后便进了楚玉惜的宫门。
姜清看着躺在床上的沈婕妤的尸体,这三天好不容易压制下来的悲愤之情再次升腾而起。
楚玉惜没有多说什么,在一旁喝着茶,但是她的眼神中还是透露着一丝的疲倦。
姜清想着那些看起来就被特地抹去的治疗此病的资料,一股无力感袭来。
“严婕妤传言被下毒了,”他略显得无精打采,眼睑低垂。
听见了这句话,楚玉惜看向了姜清,姜清低着头,闷声闷吭,就仿佛是个机器人般,他的话语不知是在跟谁说。
“听闻她可能这次要小产了。”姜清接着说,听见了这句话,楚玉惜也勉强打起了精神。
她的旁边铺着宣纸与毛笔,还有丫鬟磨好的墨汁。
姜清想了许久,又想了许久,楚玉惜也不着急,就在旁边等着。
姜清突然抬头,阳光照在他的脸上,将他脸上坚毅的神情显得一清二楚:“真的。因为没有人敢骗皇上,尤其是一个如此心狠手辣的皇上。”
听见姜清说的话,楚玉惜固然有些不满,但是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因为她感觉姜清的脸色上的坚毅,怕是不止这么简单,姜清向楚玉惜行了个拜别礼,出了门,楚玉惜看着姜清的背影,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