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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1 梁朝的灭亡
    李存勖擒住王彦章后,诸将称贺。
    李存勖举酒对李嗣源说:今日之功,公与崇韬之力也。之前要是按照李绍宏之辈的话做,大事就去矣!
    他说完这话,又对诸将说:之前所患的,只有王彦章,如今他已就擒,是天意灭梁啊!段凝还在河上,进退之计,应该向哪个方向进攻?
    诸将以为:传者虽云大梁无备,未知虚实。今东方诸镇兵皆在段凝麾下,所余空城耳,以陛下天威临之,无不下者。若先广地,东傅于海,然后观衅而动,可以万全。
    康延孝却坚持以为要先取大梁。
    李嗣源说:兵贵神速。如今王彦章就擒,段凝未必知道;就使有人走告,疑信之间,尚须三日。如果知道我们的动向,即发救兵,直路则阻止决河,须自白马南渡,数万之众,舟楫亦难猝办。此去大梁至近,前无山险,方陈横行,昼夜兼程,信宿可至。段凝未离河上,友贞已为吾擒矣。延孝之言是也,请陛下以大军徐进,臣愿以千骑前驱。
    李存勖听了,决定先去大梁,一举灭了梁朝!
    于是,令下,诸军都踊跃愿行。
    李嗣源率领前军,倍道前往大梁。
    李存勖率领大军从中都出发,带着王彦章随军。
    他遣中使问王彦章说:我这一行,能攻克大梁吗?
    王彦章回答说:段凝有精兵六万,虽主将非材,也未必肯遽尔倒戈,所以,非常难攻克!
    他明知后唐会攻克大梁,为什么还说出这样的话?那是因为,他要用自己最后说话的机会,影响李存勖的进军!为挽救梁朝做最后的努力!
    李存勖听了他这话,知道他最终也不会为他所用,留着只有后患,当下命人把他斩杀了。
    一代名将,就此死去!
    他令人动容是,就算是最后说话的机会,也要为梁朝争取挽救的希望!
    呜呼,可谓忠矣烈矣!
    李存勖大军到曹州,曹州守将投降。
    大梁,就在李存勖的眼前了!
    王彦章败兵有先逃回大梁的,立即告诉梁主朱友贞说:彦章就擒,唐军长驱且至!
    朱友贞听了,聚族放声大哭,说:运祚尽矣!哭完,召群臣问策。
    群臣束手无策!
    朱友贞对宰相敬翔说:我平常都忽视你的进言,导致事情如此!如今形势危急了,你不要对我有意见,说说你的看法吧!
    敬翔哭着说:我受先帝厚恩,已有三十余年,名为朝廷宰相,实乃朱家老奴,侍奉陛下如同少主人。臣前后数次进言,无一不是忠心耿耿。如今唐军就要攻到东京,段凝却被隔在河北,不能赶来援救。我若请陛下逃奔北狄以避祸,陛下必然不会听从;若请陛下出奇兵与唐军交战,陛下又必定不能果决。现在这种局势,即使张良、陈平再世,也无能为力了。我只希望陛下能先赐死老臣,不要让我看到国家灭亡。说着,与朱友贞相向恸哭。
    朱友贞知道,此时唯一的机会,就是调回段凝的军队,当下派遣张汉伦驰骑前往段凝军营。
    张汉伦到了滑州,坠马伤足,又限于水深,不能前进。
    也就是说,想要段凝回救大梁,也没了指望了!
    这时,大梁城中尚有控鹤军数千人,朱珪请求帅军出战。
    朱友贞不从,他很清楚,这几千人出战后,谁来保护自己?当下命开封尹王瓒驱赶百姓去乘城守备。
    朱友贞在此时又担心宗室作乱,当下把陕州节度使邵王朱友诲,以及朱友谅、朱友能召回京城,然后幽禁在别第。
    他怀疑这些兄弟会乘危谋乱,当下把他们并皇弟贺王朱友雍、建王朱友徽,一并杀掉。
    朱友贞做完这些事后,登上建国楼,亲自选择亲信,厚赐东西给他,派他穿野服,密带蜡诏,前往段凝军。
    那些亲信得了赏赐后,一辞别皇帝,立即逃亡,哪里去管皇帝的死活?
    后唐军虎视眈眈,就要进攻;段凝军遥遥无期,望穿秋水也不会到来,而京城里面,人心惶惶,作乱四起。
    在这种情况下,有人奏请皇帝前往洛阳,收集诸军抵挡后唐军;有人奏请皇帝亲自去段凝军营,与后唐决一死战。
    控鹤都指挥使皇甫麟对朱友贞说:段凝本就不是什么将材,官位是幸运得来,如今危窘之际,想要希望他临机制胜,转败为功,比登天还难!而且,段凝听闻王彦章军败,早已吓得胆破,怎么知道他能为陛下尽节啊!
    朱友贞听了这话,感觉去段凝军,有可能被段凝出卖,死得更惨。
    赵岩建议说:事势如此,一下此楼,谁心可保!
    朱友贞听了,连楼也不敢下去了。
    他又召宰相来商议,郑珏请求拿着传国宝去投降,挽救国难。
    朱友贞说:今日我也不爱惜宝物了,但依照你这条计策,可以阻挡后唐军吗?
    郑珏听了,俯首许久,说:恐怕阻挡不了!
    朱友贞的左右听了,缩颈而笑。
    朱友贞见什么办法都没有,当下日夜涕泣,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把传国宝藏在卧内,哪里知道,人一倒霉,只会更倒霉,传国宝贝被左右偷去迎接唐军了!
    这时,后唐军已过曹州,尘埃涨天,就要攻到大梁!
    赵岩对身边的人说:我待温许州不薄,他必定不会负我!当下也不管皇帝了,前去投奔许州。
    韩寒导演的《飞驰人生》里有句很经典的话:“人在顺境时的友谊,往往不是那么牢固的!”
    赵岩以为许州的温昭图不会出卖自己,对自己非常好,他也不想想,他们的友谊是建立在赵岩得势后,也就是顺境的友谊,哪里靠得住啊?所以,他前去许州,简直就是找死!
    他一到许州,温昭图是在迎接他,不过和以前的迎接有区别的是,这次是拿着刀迎接他!
    赵岩一到许州,温昭图立即砍了他的脑袋,没收了他这些年贪污得来的钱财,然后,进献给后唐了!
    后唐的大军很快围住了大梁了!
    大梁城中只有几千士兵,后唐人马几十万!瞎子都能看出来,大梁的覆灭,只是转眼间的事情了!
    朱友贞绝望之下,没有投降,而是保持了朱氏皇家最后的尊严,对皇甫麟说:李氏是我的世仇,理难降首!我不会等着去挨他们的刀锯!我不能自杀,你可以砍断我的脑袋!
    皇甫麟哭着说:臣为陛下挥剑杀死唐军是可以的,但决不敢奉此诏!
    朱友贞叹息说:你想要出卖我吗?
    皇甫麟拔剑要自杀明志!
    朱友贞忙忙阻止他,说:我与你一起死!
    皇甫麟听了,只得先杀了朱友贞,再自杀而死。
    司马光对朱友贞的评价是:“梁主为人温恭俭约,无荒淫之失;但宠信赵、张,使擅威福,疏弃敬、李旧臣,不用其言,以至于亡。”
    前面给他肯定评价,后面指出他的缺陷。实际上,能与李存勖对抗十几年,可见朱友贞不是一般之人,只是,梁朝的人心,早被他父亲和哥哥败完,轮到他来,也是回天无力。
    李嗣源的人马先到大梁,立即攻破封丘门。
    梁将王瓒开门出降,李嗣源入城,抚安军民。
    也在这一日,李存勖率军进入梁门,梁朝百官迎谒在马首,拜伏请罪。
    李存勖慰劳他们,让他们各复其位。
    李嗣源迎接皇帝,李存勖喜不自胜,手牵着李嗣源的衣服,用头触碰他的衣服,说:吾有天下,卿父子之功也,天下与尔共之。
    李存勖接着命令访求朱友贞,不久,有人献上朱友贞的脑袋。
    他看了,不由感叹万分,怅然说:“古人云,敌惠敌怨,不在后嗣。唐梁之间的一切仇怨,皆起于朱温,与朱友贞无关。我和他对阵十年,只可惜未能在他活着时见他一面啊。”
    这话,对朱友贞是惺惺惜惺惺,他不自杀的话,李存勖说不定真的不会杀了他,只是,朱友贞还是那个倔强少年,无论何时何地,他都要有尊严地活着!如果没有尊严,他宁愿死去!
    梁朝的灭亡,可以说,朱友贞已经尽力了,王彦章也尽力了!它从朱温弑君篡位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不会是个长久的国家,因为,名位不正,不得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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