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孔明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但我相信他的初衷。”思索良久后,元歌终究还是如此说道,“孔明乃仁义之谋士,当年之所以跟随主公,也正因主公之仁德,所以,他绝不会顾念一己私利,而背离了拯救天下苍生的原则。”
这或许算是一种盲从,但也可以说是无上的信仰。
虽然陈凡一向觉得这挺可笑的,但扪心自问,他何尝又不是呢?
作为一个在一定层面上遇见过未来的人,陈凡知晓刘备此生终究是难逃宿命,无法真正实现一统天下理想的。
可即便如此,他终究还是选择效忠刘备,这并不仅仅因为是刘备在他危难之际施以援手,也不仅仅是因为刘备上马金下马银的,把他当亲儿子一样宠溺,最关键是刘备在诸多君王中,是最体恤百姓,且施以仁政的。
虽然这份“仁德”有时看上去挺虚伪的,但在陈凡的印象中,刘备几乎是虚伪了一辈子的,所以,能装一辈子,那也就不是装了。
陈凡正是因为知晓这一点,所以才选择跟随刘备,他认清了自己的能力,没有帝王之威,没有将相之能,让他去一统天下,成就王霸之业,那真是难为他了。
不争不抢,替主公跑跑腿,能赚一点是一点。待他日时局稳定,天下太平,带着娇妻美妾隐居山林,那才是快乐似神仙呢。
所以,陈凡并不否认元歌的话,叹道:“是小强多虑了,元大人,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元歌反问:“既知司马懿必有企图,你觉得我们该如何行事?”
陈凡想了想,说道:“如大人所言,丞相自有妙计,我们只要依计划而行,但无需太过苛求,因为小强觉得,若一切都是司马懿布的局,那他应该比我们更着急才是。”
元歌笑了:“也对,那我们就去装装样子,分头去找找?”
陈凡扭头望了眼那黑魆魆、阴森森的前厅,有些尴尬道:“元大人,我觉得吧……要不还是一起行动的好。”
说得一本正经,搞得自己很厉害一样,真正要行动就虚了,元歌又岂会看不出,心里真是哭笑不得。
就在二人装模作样的去玩鬼宅探险之时,司马懿也早已回到了城南马场。
虽被贬职,那人家毕竟也是个官,自然不可能睡马厩,但司马懿并没有回自己的营帐,而是去了主帐旁的一顶偏帐。
一般行军打仗是不会携带女眷的,但也并非不行,所以有些将领或谋士的家眷会选择同行,一路上照顾起居什么的。
偏帐外有值夜的兵丁守护,见司马懿出现,忙抱拳行礼。
司马懿微微颔首,问道:“夫人歇息了吗?”
其中一个兵丁忙恭敬回道:“属下不知,但见帐中点着灯,想必夫人在等大人回来吧。”
也是,大人家的女眷,这些小兵若敢窥探,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司马懿点点头,不再理会那兵丁,干咳两声,清了清嗓子,隔着帐帘询问道:“夫人,您睡了吗?”
没想到在外呼风唤雨的司马懿,在内连自己夫人的营帐都不敢随便进,还要通禀一声,想来也是够怂的。
不过,野史上说司马懿向来惧内,难道这账中之人,真就是张春华?
“进来吧。”一清冷的女子声音从帐内传出。
“是,夫人!”司马懿隔着帐帘施了一礼,还真就做足了姿态。
得到夫人的允许,他这才敢迈步,但刚要挑帘,忽见身旁那俩兵丁低着头、憋着笑,他顿时一瞪眼,冷冷道:“你们俩不用在此守着了,退下吧!”
笑归笑,那毕竟是顶头上司,俩小兵哪敢不从,忙躬身离去,直到走老远,这才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司马懿懒得理会,挑帘步入帐中。
后方马场的营地,又如何前线中军相比,营帐内陈设极其简单,却打理的很干净,地上铺着一条绒毯,毯子上有一方小茶几,此时一位女子正斜靠在茶几上,一手撑着头,一手拿着书卷,正挑灯夜读呢。
见司马懿进来,女子也不睁眼瞧,表情依旧清冷。但虽无笑颜,灯火掩映之下,其容貌真可谓艳绝倾城。
不过,若是陈凡在此,定会大吃一惊的,因为此女并非旁人,正是他昔年拜托关羽送去幽州的裴思月!
多年过去了,裴思月脸上虽依旧带着少女般的青涩,却也多了一份女子的妩媚。
可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呢?
且还成了司马懿的夫人?
司马懿步入帐中后,神态表情也立马发生了转变,不再有那种惧内的唯诺,代之十分玩味,他只是淡扫了一眼裴思月,便不再看她,自顾自在茶几前坐下。
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司马懿轻啜一口后,很随意的开口道:“我刚去了趟裴府。”
裴思月秀眉微蹙,但只是一闪而过,目光依旧紧盯着手上的书卷,冷冷道:“哦,那又如何?你很心急吗?”
司马懿把玩着手里的茶杯,微笑道:“我不急,不代表别人不急。”
裴思月道:“庞士元?”
司马懿道:“除他之外还有一人,你猜是谁?”
裴思月冷哼:“这与我何干!”
司马懿放下手里的茶杯,望定裴思月:“陈小强。”
裴思月身子微微一震,但脸上依旧克制着不露声色,语气也依旧冷淡:“那又如何?”
再细微的表情变化,都难逃司马懿的法眼,但他并不想拆穿裴思月,玩味道:“没什么,就是和你说一下,以免……”
裴思月道:“你我各取所需,其他事无须你多操心,我自有分寸。”
司马懿叹道:“你涉世未深,我怕你被骗,要知道,世间并没有那么多巧合,陈小强昔年不会无缘无故对你大献殷勤,今朝也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别有用心啊。”
裴思月忽地放下书,似有愠怒,再次重申:“我说了,我自有分寸!”
“行行行——”
司马懿举双手投降,还真就此打住。他似乎并不想得罪裴思月,起码暂时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