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正试探着草甸子的深浅,猛然被这么一叫,不由得皆抬头,朝着欧阳萱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却见在草甸子尽头,赫然有一个人影,由于离的远,我看不清是男人还是女人,只是可以看到他在走动,似乎也正试探着要往我们这边过来。
豆腐惊讶道:“这地方除了我们,竟然还有别人,不知道是干嘛的?”
我伸手,对豆腐说:“望远镜给我。”豆腐不听话,拿出望远镜没递给我,而是自己先看上了,一边看一边说:“穿的黑衣服,披着长头发,背对着我们的,应该是个妹子。”
欧阳萱大眼睛眨了眨,面露疑惑,道:“穿着黑衣服?披着长头发?”这装束在沙漠中有些奇怪,因为沙漠里白昼温度高,因此就算有长头发也肯定会扎起来,不然很热。再者,稍微有点儿常识的都知道,黑色吸光聚热,夏天穿黑色的衣服,会觉得更加热。而豆腐所描述的这个人似乎是个女人,但这副打扮,在沙漠里可太怪异了。
我眯着眼看去,也只能看到极远处一个酷似人形的黑影,正打算夺过豆腐手里的望远镜时,他忽然咦了一声,说:“咦,走了。”果然视线中那个本就模糊的轮廓原来越远,最后没入了草甸尽头的林子里,消失了踪影。
章文嘶了一声,说:“这女人是一个人?当家的,看样子有古怪,咱们还是追上去弄个明白。”
万事通说:“这个绿洲的生态条件比较成熟,不排除有一些探险队来这里休息,事不关己,我看没必要过去。”
欧阳萱说道:“就算是探险队,也得有点儿专业素质吧,谁会打扮成那个样子来沙漠啊。喂,姓窦的,你看清楚了吗?”豆腐立刻点头,说:“看的清清楚楚,萱萱,你要相信我的判断力。”一边儿说,一边儿挤到了颛瑞和欧阳萱中间,挪动脚步,将颛瑞往外边挤,我觉得自己的脸都要被他给丢光了,正打算将他拧过来,颛瑞忽然发难,肩膀微微一顿,猛地向前一用力,顿时将豆腐推的踉跄一步,一个狗吃屎摔倒在草甸子里。
欧阳萱看的哈哈大笑,鼓掌叫好,我皱了皱眉,将豆腐拉起来,看他满身是水,头发上沾着草,神情受伤的模样,心里有些不爽。再一看豆腐开始有些躲着欧阳萱嘲笑的目光,便明白了颛瑞的用意。有时候,一个男人如果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出丑,或者被喜欢的女人嘲笑,就很难再鼓起勇气出现在对方面前了。
颛瑞这招有些损,但立竿见影,要平时,豆腐早发飚了,这会儿只是拉耸着脑袋缩脖子。我干咳一声,转移话题,说:“欧阳小姐说的对,那女人出现在这里本就古怪,打扮也让人怀疑,我看不如去弄个清楚。咱们在这里寻找古遗迹,怕要待好几天,若有这么一个不知来路的‘邻居’,恐怕不是一件好事。
我说完,其余人便没有再反对,我们便踩着草甸子,朝着草甸子尽头的林木而去。这里的草甸子中水草丰盛,沙土柔软,一脚踩下去,泥水直直没入膝盖处,更深些的地方,更是到达大腿的位置,稍不留神,没准儿便会陷下去。因此,众人一边走,一边儿得用铁钎探路,排成纵队,每走一步都是小心翼翼。
众人正走着,前方的欧阳萱忽然爆发出一阵惊恐的尖叫,惊的众人齐齐抬头,以为出了什么变故。便见她脸色煞白,大眼睛溢着水光,道:“虫,水里有好多虫子。”
我听完,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有虫子多正常?这种环境里,是蚊虫、草蜱子、蚂蝗一类的天堂,没有才怪。我在山里钻惯了,恶心归恶心,但大老爷们到也不害怕,只不过时不时就有虫子顺着腿爬上来,那滋味儿确实很恶心人,欧阳萱是郭家的五小姐,估摸着是想跟颛瑞增近感情,又恰好懂得少数民族语,所以才巴巴的跟过来,以前生活在帝都,挥金撒玉的,哪里经历过这些,因此这会儿有这反应,倒也在情理之中。
颛瑞转头一看,微微皱眉,道:“忍一忍,出去便好了。”
欧阳萱吓的一动都不敢动,几乎要哭出来,看起来可怜极了,嗓音发颤道:“呜,怕到胸口了,快、快把它弄下去。”她自己几乎不敢碰。”由于她这会儿是侧着身体,因此我可以看见,原来是一根粗粗的黑蚂蝗爬到了她胸口的位置,沾着泥水碎草渣,上面还爬了只长长的蚂蝗,微微蠕动着,仿佛在挑该从哪个位置下口。
我这个人还是比较自私的,虽然我就在她旁边,但心里记着她刚才拍手嘲笑的事,便没有动手,反倒是豆腐这小子不争气,伸手紧张道:”我帮你弄。“
我顿时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将那蚂蝗给弄下去,欧阳萱松了口气,冲豆腐露出感激的微笑,和善了很多,我心里咯噔一下,觉得不妙,事情好像没按照我设想的方向走。
我和颛瑞对望一眼,颛瑞挑了挑眉,不置可否。我挺郁闷,冷着脸继续往前走,豆腐博得美人一笑,满血复活,精神抖擞。众人一路无话,深一脚浅一脚,费了很大的力气,才终于走出了草甸子。这里是河水的发源地,我们原以为找到河流的源头会有所发现,但铁钎一路探下来,却依旧没有任何收获。
而此时,我们已经到达了之前那个人影出现的位置,此刻,我们眼前是一大片低矮的胡杨林,由于常年受到沙漠风沙的洗礼,因此胡杨的树形多是弯曲的,没有哪一棵是笔直向上的。它们的树冠比较大,互相挨挤着,密密麻麻,遮天蔽日,枝干以各种随机的角度扭曲着,站在胡杨林的入口处看去,只觉得里面没有阳光,枝干张牙舞爪,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这是,我们在布满浅沙的地面发现了一个清晰的脚印,这个脚印比较大,不像是女人的脚印,倒像是男人的脚印,而且最为奇特的是,这双脚没有穿鞋。
这是怎么回事儿?
欧阳萱说:“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她问豆腐,微微歪着头,神情很是可爱。豆腐挠着脑袋,说:“长头发,肯定是女的。”顿了顿,他又道:“这年头也有男人留长头发,我就看到了一个背影,说不准。”
这串脚印一直步入了胡杨林深处,每个脚印间相隔的距离差不多,看得出对方走的并不迟疑,而且线路是笔直的,到像是很有目的性一样。颛瑞没有迟疑,立刻道:“跟上去。”
我们也知道那个忽然出现的黑衣人有古怪,因此也不多言,众人担心林子里会有什么猛然,因此将枪支取了出来,顺着脚印一路跟了上去。
这胡杨林里光线很暗,此刻没有风,树叶子一动不动,林间更显的沉寂。我们顺着脚印往前走,约莫二十来分钟,已经走的很深了,但这片胡杨林较大,分布于绿洲的整个西部,梭子形的绿洲比较长,因此一时半会儿,估摸是到不了头。
越往里走,我越觉得不对劲。
豆腐压低声音说:“这林子太安静了,好像什么动物都没有。”他这一席话引起了众人的共鸣,颛瑞重新戴上了他的面具,只剩下半张脸,帅的惨绝人寰,他接过豆腐的话说:“不是没有动物,而是它们躲起来了。”
说着,他指了指旁边的树,有些树上有树洞,显然是一些小动物打出来的窝。豆腐好奇心一向很重,咦了一声,将脑袋凑过去,往其中一个树洞里看,紧接着猛地把头拔了出来,大叫到:“妈呀,里面有条花花绿绿的大蛇!”
钟恭道:“莫非这林子里有什么危险?但也不至于所有的动物都躲起来吧?”
豆腐说:“难道是天气太热,它们躲起来避暑了?”
颛瑞一直将豆腐当成透明人的,只回答钟恭说:“那个人敢进来,肯定有所准备,应该不是一个人来的,继续走。”脚印儿随着表面沙层变后,因此显得越来越清晰,很快我们便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那就是这一双脚印儿,从进入林子到现在,竟然一直没有拐过弯儿,而是一直保持着走直线的路线。
片刻后,脚印在一棵树下戛然而止。众人停住脚步,顺着眼前这棵树齐刷刷抬头往上看,弯曲的胡杨上枝繁叶茂,阻碍了我们的视线。众人对视一眼,枪口朝上。
豆腐喊道:“树上的人,别躲了,我们不是坏人,下来交个朋友。”这话就跟放屁一样,我们一伙儿人拿枪比着上面,结果还宣称自己是好人,傻子才会信。
于是我接过豆腐的话,冷冷道:“下来,否则我们开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