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政局的一个标准普通话的女子打电话告诉我,说钟晨的血型比对成功了,让我现在就去一趟。
我们放了半天假,兄妹俩难得这么清闲一下。再说,我见钟晨有阙良那样的生母,我对这件事也不是太积极,便道:“明天的吧,你看行吗?”
“钟先生,情况有点急,请你还是来一下吧!”
情况急?这是一种什么情况?……为了不再搞错,我便道:“请问,钟晨的生母叫什么名字?”
这是关键的关键。因为姓阙的人本来就不多,我相信,这个天底下,不会有第二个叫阙良的女人在二十多年前丢弃女儿。
“哦,我看一下啊。”民政局那个标准音的女子说道。
“好的。”
“哥,谁来的电话?”
我道:“等一下。”
那女子道:“钟晨的母亲姓阙,叫阙良。她的爸爸叫张悟德,是市城建局里的一个处长,她还有个妹妹。”
“好……好的。我们半个小时后到你们那里。”
“嗯!”民政局的女子应了声,便挂断了电话。
“哥,你现在可以告诉我谁来的电话了吧?”钟晨微张着嘴:渴望着。
“你的亲爸亲妈找到了!你爸他还是个官……”
“你胡说!”钟晨抓住我的肩膀摇晃着喊道。
“小晨,你冷静点!”
“你……你说半个小时后到他们那里……就……就是要去见他们吗?”可能是那封手帕信的缘故,钟晨显得特别痛苦。
“小晨,别紧张……”
“我……我要问一下我奶,看我要不要见他们?”钟晨说着,便去掏手机。
我一把抓住她的手道:“我奶是肯定希望你去见他们的。这事你要告诉我奶,你就不怕她担心吗?”
“那,石阿姨一家怎么办?”
“呵呵,人家一家和你有半毛钱的关系吗?”
钟晨听了,嘟哝着小嘴,用脚轻踢着路上的小石子。
半小时后,我和钟晨打车来到民政局的会客厅。
会客厅里,坐着两个胸前挂着民政局牌子的工作人员,还有两个警察。
除了他们,还有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以及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子。
这男人的身高在一米六五到一米六七之间。脸上的腮,向两边鼓出。整个人长得就像是团蛋子一样。
再看那女子,虽然她穿着十厘米的高跟鞋,但与穿平跟鞋的钟晨相比,还是差了一截。
她那短而粗的大腿上,穿着肉色的紧身裤,一条花方格短裤外穿,显得特别搞笑。
我纳闷:这两人到底是谁呀?既然来认亲,钟晨的家人为什么没来?那个叫阙良的,她认为老天爷会惩罚她的那个女人为什么没来?
民政局的一个中年女人认识我们,上一次我们来就是她接待的。
一个警察拿过几份文件给我道:“钟星,经过比对,你的妹妹钟晨,就是这位张悟德处长的女儿。”
“是……是他的女儿?”我估计他们肯定是弄错了:钟晨这么高挑,怎么可能是他一个团蛋子的女儿?
这么来看,这个服装有点搞笑的女子,那就是钟晨的亲妹妹喽?!
“好吧,你们聊,我们出去啦。”民政局的那个中年女人说着,便和他们一起走了出去。
我想:阙……阙良为什么没有来?难道老天爷已经惩罚过她了?要不的话,今天这个场合,她不应该不来呀?
“孩子啊……”突然,张悟德处长一步上前,抱住钟晨,眼泪哗哗的流了下来。
钟晨高耸的胸部被挤扁了,我认为这个做爸爸的虽然激动,但这种举动有些不合适。
钟晨吓得直往后躲,她望着我,像是在向我求助。
既然科学证明他们是父女,我便在他们的身上寻找相似之处:除了脸皮细腻一些,嘴唇薄一点之外,还真的找不到他们遗传上的相似之处。
我突发奇想:钟晨会不会是那个阙良和别的男人生的孩子?……这不科学啊!如果是我所想的那样,那警察肯定会说明的呀!
既然人家是父女,人家父亲在这个时候动点真情,我当然不好把人家分开。
然而,我看到钟晨那恐惧的目光,我便思索着如何“搭救”她了。
当我还没有想出什么好方法之际,只见那个穿着搞笑的女子,伸出团团的手搭在张悟德的肩上:“爸,她是你的女儿,也不是你的那些小情人,你这样抱着合适吗?”
“熙熙……你……”这个张大处长脸瞬间苍白,浑身筛糠。
“爸,你别吹胡子瞪眼的了,抓紧谈正事吧!”这个叫熙熙的女子不耐烦的道。
“呜啊……哥,我走了。”钟晨说着,便向外急走。
“你这是上哪?”熙熙一把抓住钟晨道。
钟晨手一甩,继续低着头向前走去。
熙熙穿着十来厘米的高跟鞋,脚下不稳,向一边倒去。
我就站在熙熙的身边,她在倒下去的瞬间,伸出团胖手来抓我,想找个支点。
我这个善良的有爱心的人,不知怎么不仅没有去扶她,而是手向后一缩。
熙熙倒在地上,哎呦一声。
就是这样,我还没有去扶她。
我是个善于解剖自己的人:假设她是个美女呢,或者是一般人呢,我会不去扶她吗?
黄灵和我曾是有仇的,我还是冒着危险去救她了。为什么眼前只是举手之劳,我却没有去扶她一把呢?
通过反思我认识到:我的善良是不彻底的,是有选择的。从本质上来说,还不算是善良!
“熙熙,怎么样?要不要上医院?”张悟德也没有去扶她,而是站在一边道。
我在心里抱怨道:你女儿都摔倒了,你就不应该去扶她一把吗?你抱钟晨的积极性哪里去了?
熙熙拿着高跟鞋,对着张悟德的身上就砸了过来:“都怪你,有正事不谈,偏要搂搂抱抱的!”
张悟德挨了这一鞋,抓住鞋子递了过去,尴尬的朝我一笑道:“你是钟晨的哥哥吧?”
熙熙看我和她爸都没有扶她的意思,她扶着地一边爬起来一边道:“什么钟晨啊,她不是你生的呀?应该叫张晨好不好?”
张悟德满脸通红,向门外快速走去。看来,他是去追钟晨去了。
我也快速的向外走去。
此时,我的头脑被三件事占得满满的:
第一件事是:女儿拿鞋子砸爸爸,这是不孝啊!这就应该是阙良二十多年前所说的报应吧!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由此看来,人还真的不能轻视老祖宗的遗训啊!
第二件事是:那个叫阙良的女人为什么没有出现?
第三件事是:那个叫熙熙所说的“正事不谈”的正事,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