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派出所的汽车呼啸而来。
两个办事人员叫喝着挤开人群,就见一个西装革履模样的精英男士,还戴着一副眼镜呢,悍匪似的跨腿坐在门口的石凳上。
铮亮的皮鞋下,稳稳踩着衰弱抽泣的小年轻。
这情况惊呆了二人。
他们拿警棍指向杨念森:“诶,你干嘛呢!打架斗殴是吧!”
周村长及时扑上来:“警察同志,他快把我侄子打死了,你们快把人抓起来啊!”
杨念森抽完最后一口香烟,看足了这些人的胡闹戏码。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人公然犯罪,还是犯他们家的罪。
简直罪无可恕。
款款地站起来,理了理袖口,脚也松开了周俊。
“警察同志,是我打电话报的警。”
一挥手,同样是精英行头的阿尤过来,把录像放给他们看。
正是阿尤随后冲进巷子的那段影像。
杨念森朝二人点点头:“我没动他,只不过给他挪了个地。”
这确实也没啥好说的,金秘书拍下当时视频。
视频里的女人明显受了欺负,同志把周俊压走送上警车。
周村长的奥迪随后悄悄跟了出去。
杨念森扫一眼远处,麦场那边的火势已经扑灭下来。
大步迈入唐宅,不由分说地搂起裹着西装喝茶压惊的未婚妻:“走,我们去医院。”
茶水泼了他满怀,也不介意。
怀里的人簌簌地打颤,他摸摸她的头:“不怕,我不会放过他。”
唐棠的头脑一阵昏沉,周俊可怕蛮力的袭击给她造成了巨大的心理阴影。
原来女人在暴力面前,是这样的无力。
什么叫无力?
眼里滚着泪花,她像是分裂成两个女人,一个晦暗蒙蒙地立在角落,一个眼角却在泣血。
唐棠窝在男人怀里,跟他脖子上那片肌肤贴得近,连唇都快挨上去了。
嗅到一丝若隐若现的古龙水,从口鼻直沁到胸口处,还有他因为快走而不断滚动的喉结。
近在咫尺的温度和臂膀。
唐棠扫他一眼,随即又埋下头去。
阿爷过来握一握孙女的手,郑重地望向高大的杨念森,仿佛是第一次认真审视他。
“是我大意了,小囡囡就交给你了。”
如果可以的话,杨念森会选择把周俊踢个稀巴烂。
可是国法控制着他的基本行为,无论国内国外他都是标准的良好市民,为社会发展做贡献的那种。
那个爱笑爱闹爱倔的小丫头,好小的一团窝在怀里,连声都不吱。
心口上一针毒蜂扎似的闷疼。
舍近取远地,杨念森把人带去市医院。
知秋救完火后还是跟了过来,不过从头到尾没他什么事。
杨念森时刻守在阿姐旁边。
没什么重伤,只有手腕、脖子上几处软组织挫伤,都拍了片子作为证据。
杨念森把金秘书拎到走道末尾,金秘书问,怎么不就近在县城医院处理。
杨念森斜过一眼来:“你说村长和开发商那边,盯上唐家叁十亩茶园,对吧。”
“麦场失火,知秋被叫走,只剩下唐棠,偏偏这时候出了事。”
很快明白其中关窍,世上没那么多凑巧,只有人为算计。
他是没想到这么破落的小地方,机关鬼魅一点都不少。
县城医院也不靠谱,毕竟是地方医院,不定跟周村长有牵连关系。
不光是医院,还有村镇派出所。
叮地一声,杨念森点上香烟,烟雾缭绕下面沉似水。
自然还有幽暗无声却有形的轻蔑,掀一掀眼皮子,勾勾唇。
“你立刻联系东城律师,带团队坐最近的班机过来。”
“还有,这市里面是不是有项目是从东城那边过来?联系一下,通通气。”
***
这两人在外面商量遂后事宜时,唐棠换上了病号服,安静乖巧地躺在特号病床上。
知秋把门关好了,给她换了一杯热糖水。
唐棠视线蒙蒙地望着墙壁,两手埋在杨念森的西服下。
男人的热力和体温,仿佛还在紧贴着她。
唐棠理了理头发,摘下发髻上的簪子,往老叁秀气却满是茧子的手掌上放。
她扭过脸来,灰蒙蒙的镇定脸:“我还好。”
“这簪子没派上用场,你先收着。”
朴素的插发小银簪,沁足了氢溴酸东莨菪碱和后山茶园内采摘的碱性植株汁液。
只要在人皮肤上轻轻地划开一道小口,会立刻侵入血液,轻则致人全身麻痹,重则数日昏迷不醒。
程度不一要看受体的身体素质,而且很快跟随基础代谢消失,血检都不一定能查出来。
这是唐棠用来防身用的。
她叫知秋坐过来些,再坐过来些,靠到他的肩膀上。
很多东西藏在甜蜜安然的笑容下。
“老叁,我们唐家,还是太弱小了,你懂么?”
“这大概也是阿爷为什么非要我嫁给杨念森”
知秋紧张道:“如果你实在不喜欢他,我”
唐棠笑骂他一声笨蛋:“再逃一回吗?没必要啦!”
有大山不靠是得多傻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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