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子临已经近一个月不曾与宋凝予正面相见过了,多数只是夜里的时候站在房顶上,直到那盏灯熄灭了之后才回自己的院落。宋凝予这一个月安静得出奇,常与千寻在一起看书品茶,看那悠闲的模样,倒真像个宫府的夫人了。
“主子,夫人这一个月也只往万花楼去了一次。”风从洄水回来之后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脸。宫子临望着那副画缓缓的点了点头。
“风,你瞧,这世上,怎会有如此相像之人呢?”风抬头顺着宫子临的目光望去,神色波动中一瞬间便恢复了平常。
“主子,那是两个不同的人。”那个女人,不可能是宋凝予,宋凝予腹黑得很,又清冷,如何能与这画中温婉如水的女子相较。
宋凝予与千寻一同正躺在贵妃椅上晒着太阳,湖面上荷花在阳光下随风散发出淡淡的清香。一把巨大的伞将宋凝予与千寻撑在其中,那伞柄的旁边放着一个矮几,那矮几上放着琳琅满目的吃食,那些吃食多以冰镇着,在炽热的夏日里散发出丝丝薄烟般的凉意。
木槿站在一旁替两人打着扇子,齐妈妈正在那河塘里采着荷花,大概是要回去做荷花羹吃。
一道清亮的娇嗔声从一旁的花丛假山后面响起。“哎呦,绿萝姨娘你这是怎么了?”
宋凝予与木千寻对视一眼挑了挑眉,那些侍妾胆子又大了不少!木槿愤愤的就要去斥责,被千寻拦了下来,两人只当什么也没有听见。
绿萝那有气无力的声音从后头飘了过来,“没什么,最近总是想吐,胸口恶心得厉害。”
那头似乎见宋凝予没有要搭理她们的意思,不过一会,那脚步声便缓缓的走近了。绿萝被一左一右扶着,好不气派威风!宋凝予挑了挑眉,冰冷的目光落在绿萝的身上。绿萝只觉得这大热天里背后生了一层冷冷的寒意。
“绿萝见过夫人,二姨娘。”
“夫人,二姨娘。”绿萝一行礼,那身后四五人也跟着行了礼,宋凝予挑了挑眉招了招手。
“行了,你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我没那么多时候来看你们演戏。”宋凝予的话说得太直接,那些侍妾脸色微白,似没想到宋凝予这般直接。
绿萝却似平常一般望向那正荷花塘中采荷花的齐妈妈,朝一旁的小婢女示意。
“采蓝,你也去摘些茶荷花来吧,用来做羹汤怕是最好不过了,又香甜又解暑。”采蓝点了点头,那荷塘中还有一艘船停在岸边,采蓝小心的上了船朝荷塘而去。
“采蓝?我瞧着真觉得这小婢女眼生得很呢。”绿萝脸色微变,取出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汗状似无意道“二姨娘许久不来我那小院里走动,连我的陪嫁婢女二姨娘竟也觉得眼生了呢。”
木槿望着采蓝的方向有些不安的望向宋凝予,齐妈妈还在那里呢,谁知道这个绿萝又想做什么!宋凝予摇了摇头,示意她别轻举妄动。
身后的四五个侍妾打扮得花枝招展,清风拂过吹起脂粉香气直熏人,宋凝予眼神望向绿萝突然变得凌厉,齐妈妈正抱着几束正结着苞的荷花往回走,两艘船却不知怎么了,砰的一声撞到了一起,齐妈妈咚的一声便摔入了池塘。
一起摔了下去的,还有那个叫做采蓝的丫头,一时之间岸边那一群女人都尖声大叫。
宋凝予心一瞬间便被揪了起来,她猛的跳入了池塘之中,吃力的游向齐妈妈!
那水中她清楚的看见那个叫采蓝的丫头死命的拽着齐妈妈的脚用力的将她往下拉!
那采蓝在看见宋凝予便猛的松了手,只当作是摔下了水,不善游泳。宋凝予猛的扶着齐妈妈将她的头托出了水面。宋凝予拽着齐妈妈欲朝岸这游去,却见那水中的小婢女死死的拽着她,一时之间宋凝予两旁顾及不得。
只得尽力将齐妈妈的头朝上托着,抬脚去踹死死抱着她腿的采蓝。
采蓝被她狠狠的一脚踹在了脸上,手上力量一松,宋凝予便托着齐妈妈朝岸边游去。
绿萝在一旁大喊救命。“快来人呐,夫人落水了!快来人啊!”那尖锐的嗓音不过一会便立即有人来了,家仆纷纷跳入了水中,将宋凝予与齐妈妈以及那要死不活的采蓝一同拖上了岸边。
宋凝予还没来得缓口中气,一旁的木槿惊呼出声。“小姐!你怎么了?不好,凝予小姐,小姐病发了!”顿时场面一片混乱。当宋凝予的目光落在那躺在贵妃椅上脸色苍白的千寻时,猛的站起身直逼绿萝。
带着一股浓浓的冰冷的杀气,惊得绿萝往后退了退。
“绿萝,如果她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出了事,我就要你生不如死。”木槿在一旁替千寻急救,宋凝予在一旁替齐妈妈将那喝进去的水压出来。毕竟是人老了,宋凝予争分夺秒做着急救,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就在众人以为无望的时候,齐妈妈一口水终于吐了出来。
大夫与宫子临也一同赶到了荷花池塘。目光落在一身狼狈的宋凝予身上,打量了一遍,见她无事,才松了口气。
“快,给齐妈妈看看。宫子临,将千寻抱回房间去!木槿,差人烧热水,要快。”一时之间兵分两路,齐妈妈被家仆抬着一并去了千寻的院落里。
荷塘的人一瞬间消散了个干净,只留下绿萝等人站在那里香熏漫天。绿萝唇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抬手擦了擦脸上的薄汗。
“绿萝姨娘,眼下该怎么办?公子不会以为是我们做的吧?”
绿萝狠狠的扫了眼那说话的青衣女子。“蠢货!是那两只船撞上了,明白吗?”
“绿萝姨娘,可是……可是采蓝淹死了。”绿萝扫了眼那脸色惨白躺在地面上的采蓝,皱了皱眉厌恶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抬走拿去埋了!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要来何用!”那其余的几个人一瞬间便噤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