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毛般的雪带着湿润的气息从窗口随着呼号的冬风卷入,风将庄生蝶一头秀气的长发卷起,冰冷的发划过百里焚歌的脸颊,带着一种诡异的温度,惊得百里焚歌连连后退,这个女人太诡异了,百里焚歌边靠近都觉得压抑。
说到底还是那张脸太丑了,百里焚歌连看那张脸的勇气也没有,再多看一眼,就该长夜恶梦了!
“昨天晚上我去踏雪寻梅,咳,然后在梅园里遇见了一个女人,披着一件白色绣着红梅花的披风,还撑着一把白色绘着梅花的青骨伞……”
“白衣女子手执白伞,焚歌,你撞鬼了不成?”冥天倪一脸傲然的靠在门口,唇色轻勾,带着一抹淡淡的嘲讽,百里焚歌顿时就炸了毛了,剑眉拧起,怒意低喝道:“什么撞鬼了!你见过那么漂亮的鬼吗?就在那梅园,我亲眼看见的!”
漂亮的鬼……庄生蝶垂眸掩去一抹忧伤,低低轻喃,唇色轻轻勾起,再抬起头的时候,只剩下了平淡静和的笑意。
“你永远也得不到她。”百里焚歌瞪着庄生蝶,眉狠狠的拧作一团,那样的神色啊,令庄生蝶有种想将他皱起的剑眉抚平的冲动,紧紧握起的双拳藏进了宽大的衣袍中,她望着窗外那落在地面上的红梅垂眸微微叹息。
风灌进了她宽大的衣袖中,吹得鼓了起来,整个房间透着一股无法言语的忧伤与冰冷。
“为什么?”
“找到她之后呢?你又想做什么?”庄生蝶淡淡的开口,不知是因为冬天的缘故还是冬风的缘故,那语气里染上了三分寒意,他摇了摇头,紧握成拳上前一步坚定道:“我要娶她为妻!”
庄生蝶垂眸深呼吸问道:“如果她……有疾呢?”
“我可以照顾她!”
“是吗……”她有疾你都愿意照顾她,可是我呢?不过是一张脸皮而已,你却嫌弃我至此,百里焚歌,活了二十多年的你,究竟学会了什么?
“她在哪里?”
“她死了,很早以前就死了。”庄生蝶垂眸,望着那只紧紧抓着她的手,手上那一枚翠玉的板指在朝阳下泛着无力的青色,也是她第一次,伸出手将那靠近她的手扯开。因为那双手之所以靠近,不是因为她,而是因为那个他晚上只见过一面的女子!
“怎么可能!我明明看见她,她……她还跟我说了话!你告诉我,她叫什么名字?”百里焚歌心中一震,不敢置信的扣着庄生蝶的肩膀,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原来她的肩膀如此削瘦,一双手扣上去,已经将她的肩膀全部包覆其中了!
庄生蝶拂开他的手,转过脸又继续望着那飘落在地的几片红梅花瓣。
“她死了,几年前就死了,死在我的手里,这样,你满意了吗?”是我,亲手杀了我,百里焚歌,你不要怨我,是你自己逼得我亲手杀了那个也曾冰肌玉骨,清露灵情的我。
“你!你这个女人……”
“是不是恨极了我?可是百里焚歌,我要你娶我,今天晚上,我们就成亲!你,做一做准备吧!”庄生蝶伸出纤细莹白的指抬起他的下巴,纤长的睫毛微微眨了眨,转身,扬长而去,与冥天倪擦肩而去的时候低声微语在冥天倪的身旁不知说了什么。
靠在门扉上的冥天倪神色微冷,泛起一丝杀气,一闪而逝。
百里焚歌一拳狠狠的打在窗棂上,冰冷麻木的痛感传入大脑,那天夜里的那个女人,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死!如果死了那么他又是怎么看见的!
冥天倪神色懒懒的靠在门板上,方才的杀戮之气尽数敛去,只剩下了一派的风情万种与傲气。
“我说,你还真打算留在这里当压寨夫了?”
百里焚歌紧握成拳,垂眸,入目是残花红艳如血,落于白雪之间,格外鲜艳明显。
“我不信她死了,那个女人,一定又想做什么!”百里焚歌紧握成拳,转身冲了出去。
“你给我出来,庄生蝶!给我滚出来!听见没有?滚出来!“百里焚歌的咆哮声响彻整个院子,冥天倪靠在窗棂旁,望着那被震得下来的雪,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百里焚歌,那般粗枝大叶的人,怎么可能知道这些女人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没有人回应百里焚歌,气急的百里焚歌一脚踹开隔壁的门,冲了进去,跟在百里焚歌身后的小丫头吓得不轻,连挡都不最挡,只能站在百里焚歌的身门窗低声细劝着,怒火中烧的百里焚歌岂是一个毫无武功的小丫头片子能够阻挡的?
这一脚踹过去,大半院子都毁在了百里焚歌的脚下!他这么一转,就直接日上中头了,冥天倪还坐在原来的地方,手里提着一壶小婢女送过来的酒,上好的梅花醉,小口浅尝着,听着屋檐下嘀嘀嗒嗒的声音,垂眸不语。
有融化掉的梅花随着刺骨的冬风风进了窗子里,吹落在冥天倪的身上,她捏起一片薄薄的梅花花瓣透着阳光细细的瞧了瞧,是血的颜色呢,真好看。
似乎很久没有这样舒心的喝一次酒了……
屋子里面有三个侍女正忙着布置,原本雪白的冬日,因为这一些婚庆的红色而变得喜庆了起来,只是这样的喜庆在这样的气氛里却显得格外的清冷。
冥天倪坐在窗口,那风情万种的脸一脸阴沉的垂眸低敛着,屋子里的人做事都格外的小心,连声音都不敢发得太大声,这可是敢与主人打架的,若是吵着哪了,得罪了,那可就只能吃不了兜着走了!
百里焚歌匆匆而过,冲到了昨天晚上的梅园里,身后的小丫头吓得脸色发白,挡在门口挡下了百里焚歌进去的脚步,垂眸咬牙道:“公子,这……这是咱们这里的禁地,除了主人,任何人都不允许进去的,公子!”
“让开!”
“公子,主人吩咐…公子!”小丫头哪里拦得下百里焚歌?再者这梅园里连一个守卫也没有,门都大开着,他昨天晚上还来过,说什么禁地,未免太强词夺理了些!
推开小姑娘,百里焚歌大步而入,一脚将那正门所对的主屋大门踹开,冰冷的雪风迎面吹来,百里焚歌下意思的打了个冷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