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母难当啊。
看着跪在地上的三格格,婉宁满脑子就只剩了这么一个想法。
虽然已是夜深,但赵世扬跳了荷花池,她这个当家主母怎么可能没收到风声。结果她才刚把人叫来,三格格就直挺挺地跪了下去,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模样。
婉宁抚额,转头去银环:“九爷回来没?”
这种事,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啊。
银环道:“曹管家已经让人去请了。”
前院宾客已然散尽,但十四在席上提起沙俄的大炮,哲羽说如今国外都在试验热武器。他的商船上装的便是葡萄牙人新近研究的,且不说渠道多难,光是价格就让人难以接受。
一门炮三千两,黄金。据说是他们目前的最高水准。
旗人有个优点,就是特别愿意承认自己的短处。比如皇太极入关后,便开始推崇汉人文化。顺治帝开始,底下办实差的便多是汉人。及至康熙朝,已经将满汉一家挂在嘴上了。
十四在战场上觉得自己低估了沙俄人的大炮水平,听得哲羽说他商船上有葡萄牙人的大炮,哪里还坐得住。
于是一行人早早去了码头。
作为三百年后穿回来的人,婉宁特别希望这帮皇室子弟能多睁眼看看世界,这样便不至于闭关锁国,最后只能被动挨打。
小蝴蝶的翅膀扇动一下,那也是可以引发一场海啸的。
至于这个变化会不会让历史脱轨?婉宁表示那已经不是她能左右的问题了,因为就现在而言,历史的大方向早不知在何时便拐了大弯。
弯到跟她所知的历史差了十万八千里。
“九爷吉祥。”外头传来丫环们请安的声音,婉宁收回思绪,便见九阿哥哗啦一声拨开珠帘走了进来。
“阿玛。”三格格未语泪千行,贝齿咬着嘴唇,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九阿哥喝了不少酒,这会儿正上头,没啥耐性的他劈头便吼道:“你还好意思哭?”
“女儿,女儿只是想给赵公子送碗醒酒汤而已。”
“少给爷扯蛋,你跟他向来不熟,这府里下人这么多,轮得到你三格格独自给他送碗加了料的汤?”他打小在脂粉堆里打滚,思雅这么点伎俩哪够看:“爷问你,怎么就盯上世扬了?”
三格格张口结舌,早已编好的说辞在九阿哥的直白面前半个字都说不出口,一张脸白了红,红了青,倒是比之前可怜巴巴的模样顺眼了几分。
婉宁叹了口气,拉拉九阿哥的袖子:“爷,三格格毕竟是女孩子,你说话给孩子留点脸儿。”
“呵,都学会给男人下药了,她还要什么面子?女孩子果然留不得,留来留去留成仇。既然你想嫁人,那爷明儿就去皇阿玛跟前求她给你指婚,没得败坏家里的名声。”
三格格猛地抬头:“阿玛,你想把我指给谁?我不去蒙古。”
九阿哥愣了愣。
打从先祖入关,宗室女抚蒙古的命运便惊人的一致。好在大清强大,格格们即使远嫁,男方只要不存反心,一般也不敢薄待。娶回去不喜欢,大了不贡着嘛。
便是不远嫁,京里大多贵妇也过着这样的生活。
当然也有那性子弱的,被夫家欺负了也不敢吱声。
九阿哥虽然舍不得殊雅和沁雅远嫁,但还真没担心过三个庶女会在夫家受折磨。他给她们备足了嫁妆,也备齐了侍候的下人,即使嫁过去不能夫妇和顺,琴瑟和呜。但关起院子过自己的小日子也是可以的。
他不可思议地看向三格格:“你给世扬下药,就为了不嫁蒙古?这事儿是你能说了算的?”
三格格咬牙:“阿玛,我也是你女儿,你能为殊雅盘算,为何不能多垂怜女儿几分?她能在京中觅得良婿,为何女儿就只能去蒙古吃沙子?”
九阿哥登时火冒三丈:“你以为世扬是爷给殊雅寻的夫婿才给他下药?抢妹妹的夫婿,天下男人是死绝了吗?”
婉宁也傻了眼,没想到这事儿还扯得到殊雅。
她原以为少女慕艾,世扬虽然出身差了些,可他靠自己博得了军功,已然在官场站稳脚跟,长得又一表人才文质彬彬,三格格看上他再正常不过。哪知人家打着的心思,居然是要抢殊雅的夫婿。
简直不该说什么好。
大厅里一时安静异常,三格格发现自己说错了话,跪在地上再不敢开口。
九阿哥更气了,就这脑子,居然还敢算计人,真是跟她那姨娘蠢一块儿去了。想到三姨娘曾经作的妖,九阿哥对她的耐性又减了几分:“滚回去把女戒抄一百遍,没抄完就别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