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代比较流行发掘天才，所以中科大少年班，成了无数学校老师心中的执念，十一岁十二岁的孩子，读少年科技大的新闻屡见不鲜。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郭嘉人才紧缺，发现这种苗子，就会送去学习物理，但事实上，很多天才虽然早早完成学业，却因为种种原因泯然众人，小时了了大未必佳，天才也可能因为这种拔苗助长般的教育给毁了。
    在校长的心中，张卫东天资是一等一的，足以与那些全国闻名的天才媲美，这样的人才被埋没，简直就是郭嘉的损失，民族的损失，他要是错过了这位天才，那他就是民族的罪人。
    所以当他看见张卫东做初二习题游刃有余，他心中立刻又有了别的心思。
    嘴上温和勉励张卫东一定要把学习放在首位。
    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不爱学习，哎呀，想到这里就脑袋疼、
    张卫东哪知道他的想法，还关切地问他说：“校长，你是不是不舒服？”
    这句问候差点让校长热泪盈眶，是谁说天才都是孤僻、不通人情事故的？瞧瞧我们皖北的天才张卫东，简直就是暖心小王子呀。
    专门教授他了几天，校长又拿出几份试卷测试，测试结果下来，张卫东的中考分数又几乎满分，于是校长再也忍不住了，马上写了一封信寄出去，然后满心得失地等待回信。
    这些信息张卫东当然不知道，他正愁眉苦脸看着眼前的大姑娘小姑娘。两人像乌眼鸡一样互相仇视的瞪着，不知道该劝谁好。
    怎么回事？
    大姑娘是关月玲村里的远房侄女巧丫，今年17岁，长得浓眉大眼，留着粗黑的大辫子，脸也又黑又粗糙，穿的是对襟的花棉袄，衣服上到处都是补丁。
    小姑娘是任可欣。
    这两年在老张家养得亭亭玉立，性格也很火爆。
    张卫东说：“别吵了，你们别再为我吵架了......”与其说是劝架，不如说是火上浇油。
    大姑娘的娘生了七个闺女，没有一个儿子，农村没有儿子，那是绝户，想方设法非生不可，这不她娘又怀上了第八胎，怀孕的消息不知怎地被公社知道了，准备连夜带人把她抓起来去引产。
    大姑娘的爹叫关算盘，头天晚上夜观天象掐指一算就算到有人要来坏他的好事，提前把老婆和闺女送到城里堂妹家躲避计划生育。
    工作组的行动扑了个空，抓住关算盘狠狠批评教育，责问他老婆藏哪去了，关算盘嗯嗯啊啊，每到关键的时候就装聋作哑，工作组拿这样的人没办法。
    罚钱吧，家徒四壁，穷得叮当响，拿不出一分钱来，抓人吧，正好家里没吃的，你把我们都抓走吧，不过有一条，抓我们就得管牢饭。
    死猪不怕开水烫，神仙见到这样的人物也要流泪。
    关算盘的算计成功了，但是张卫东的家却弄得鸡飞狗跳。
    舅妈连名字都没有，是逃荒来皖北的，整天糊里糊涂的把原来的家忘得干干净净，好在村里人认识她是算盘媳妇就行，谁管她以前是谁。
    她肚子的月份其实还不大，但是天天懒得动，关算盘就让闺女巧丫一起来伺候她娘，顺便帮堂妹家做点家务。
    他们是空着手来的，关算盘没提粮食的事，关月玲为人仗义，即使最穷的时候，对娘家人也是没说的，现在当然更不会提了。
    没有男孩的痛苦，关月玲感同身受。
    她不提但是人家关算盘早有想好怎么感谢堂妹了，他让巧丫过来，可不只是来干活的。
    他想干什么？
    关月玲家的日子好他早就听说了，从来不缺钱的人家哪找去。
    俗话说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这话真是一点都不假。
    家务是用不着巧丫的，有奶甜的那位周嫂，老张家的一家老小被照顾的很周到。
    巧丫也很清楚自己来的使命，似乎认命地接受了她爹的安排，每天最喜欢做的就是围着张卫东转，不时关心地问他：“饿不饿？渴了吧？”十七岁的女孩子还不会关心人，说话生硬但张卫东觉得很有趣。
    关月玲不可能不知道关算盘的想法，她什么都没说。
    现在巧丫和任可欣闹起来，就是因为任可欣看不惯巧丫围着张卫东的样子。
    “你回去穿条没补丁的裤子再来吧，咚咚可不喜欢露屁股的女人。”任可欣知道刀子往最疼的地方砍，穷就是巧丫最大的痛点。
    巧丫对她的攻击不屑一顾，轻蔑地说：“你就是姑姑收留的丫鬟，别人对你好点，你就以为自己小姐了，别忘了自己的身份，狗屎端上台面还是狗屎。”她可能在全女生家庭呆惯了，嘴上功夫了得，战斗力一等一。
    “我跟张卫东好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插秧呢。”
    “插秧怎么了，插秧自食其力，比你这样吃白食的强多了。”
    “我才不吃白食呢，我是咚咚的童养媳。”
    两人还要往下吵的时候，关月玲和周嫂买菜回家，巧丫和任可欣同时迎上去接关月玲手里的菜说：“你回来了，快坐下歇歇。”
    说着两人又互相仇视对看一眼。
    “嗨，买个菜累什么。你们别管我，心心你去看书，巧丫，你娘又睡觉了吗？叫她起来马上吃饭了。”
    两人答应一声，就各自走开，关月玲看着两人的背影自言自语说：“这可怎么是好？”
    巧丫来后，家里的活她都抢着干，有意无意追着张卫东的身影，这些都落在关月玲的眼里，她心疼巧丫这个懂事的孩子，年纪好像比咚咚大了点，不过大了好啊，大了知道疼人。
    过门就能帮着干活，瞧巧丫的身板和大屁股，能干活能生养，真要嫁过来，年头结婚年尾她就能抱上孙子。
    但是任可欣是看着长大的，知根知底，那孩子性格虽然要强点，不过咚咚这死孩子需要有人管着才行，长大后嫁给咚咚，一定是个好媳妇，两边都好，真是难以取舍。
    她的教育都还给老师了，现在的想法和张英祝兰芝之类的农村女人毫无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