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锤凝聚了安焕的全力,砸向的位置亦是他捕捉到危险至来的位置,然而令安焕怎么也未有想到的是,他这蓄力一锤竟然砸空了。
安焕的反应与动作不可谓不快,但是他的对手却比他的速度还要快,比他的反应还要敏锐。
一锤砸空,安焕当下便露出了破绽,在安焕便要举锤再砸时,一只布满褶皱的枯手突然映入他的双眸之中。
这只枯手穿过他的一双铜锤,而后放在了他的胸膛之上,安焕下意识的低眸看向了这只摁在他胸膛的枯手,一种比之方才还要更加危险的气息直冲安焕脑海。
一推,一握,变掌为拳,一拳,一伸,变拳为掌。
掌在安焕胸膛旋转,在旋转之际,此掌忽而离开胸膛,而后再次拍在其胸膛之上。
这一拍,安焕亦能清楚的听到一声来自于体内的“咔嚓”之声。
他知道这是什么声音,这是他胸骨断裂的声音。
安焕怔怔的看着这只摁在他胸膛之上如同枯树皮一般的手掌,而后一股震荡之力便自这只手掌之中震荡开来。
“安焕!”一声狰狞厉叫在这染血的晴空下响起,韩治目露睚眦的看着被振飞而出的安焕。
人在半空中倒飞,庞天蟒如跗骨之虫紧随其后,跃至安焕头顶,而后伸拳再次砸中于半空中倒飞的安焕。
“轰!”这一拳,便将安焕自倒飞中砸于地上。
庞天蟒落地,便要再次伸拳砸向安焕时,安焕却是突而自地上翻起,然后向着前方的宫门直冲而去。
他知道他不是此人的对手,他知道方才的那一掌已经将他体内的经脉所震断,他已不可活,但是他要韩治活着。
自小便在狼群中长大的他,是生活在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弱肉强食的法则里。
在这个法则里,弱者只能成为强者腹中的食物。
为了生存,安焕不得不与森林里的猛兽争夺食物,流血有、疼痛有、但是这就是森林里的生存法则。
体内的疼痛被安焕强大的意识所吞没,冲入火神军中,安焕丢掉一只铜锤,而后将韩治夹于腋下。
他在向前冲,悍不畏死的向前冲!
庞天蟒的一双眸子已经彻底阴厉了下来,他未有想到此子竟然一连受了他的两掌还能活下来。
非但活了下来,竟然还想带着韩治冲出皇宫。
一步迈出,庞天蟒便如一支利箭般冲向安焕。
前有天蟒军与黑龙军的阻挡,后又庞天蟒的紧追不舍,别说此刻的安焕已是强弩之末,便是他在全盛时,也根本不是这白发老头的对手。
安焕知道,此刻他的这具身体时无法突破前方的防线的。
于奔跑中,安焕突然停下了脚步,停下之时,安焕低眸看向了韩治。
看向韩治安焕抿动嘴唇向他说出了一句话,只是韩治并未听清楚安焕在向他说什么。
“你说什么?”韩治看着那满嘴血沫的安焕,强忍着眼中的泪水向他问道。
听得韩治的问话,安焕便要再说时,忽而他便自原地飞了出去。
这一句终是没有说出,便被身后的庞天蟒轰飞了出去。
安焕所面对的便是宫门的位置,所以被庞天蟒所轰飞而出的他亦是向着宫门的位置飞来。
庞天蟒的这一拳,可是动用了他的全力。他相信安焕受了他的这一拳必死无疑!
安焕确实性命垂危,必死无疑,可是在他死前,他还有一事未做,此事不做,他死不瞑目!
在飞向宫门的那一刻,在他生命最后的绝唱下,安焕扬天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嘶吼。
这声嘶吼不像是人所能发出的声音,倒像是一只生命垂危,仰首啸月的孤狼所向这天地发出的一声不忿。
一声不忿弥天际,一身肝胆震皇门!
宫门被撞开了一个人形的窟窿,在安焕撞破宫门的那一刻,他亦重重栽倒在了身下的血泊中。
韩治的身子借着强大的惯力在前滚,而那个将他送出皇宫的安焕便再也未能从身下的血泊中站起。
他的血混着火神军的血如小河般在流畅。
韩治的身子不偏不倚的滚落在了纪寒的脚下,在滚至纪寒脚下的同时,韩治便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在往回冲,向着那一具倒在血河中的尸体冲去。
冲至安焕身前,而后蹲下身子将安焕的身子紧紧抱起,他知道安焕死了,这个世上于他最重要的两个人都先后离开了他。
而杀死他们的罪魁祸首便是身在皇宫里的韩成珉!
宫门开,映入所有百姓眼中的琳琅满目的尸体,尸体堆成了山,血汇聚成了河。
韩成珉迈步正在向着跪在血泊中紧抱着安焕尸体的韩治一步步的走来。
脚下的鲜血每抬起一步,放下一步,皆能泛起血花,而韩成珉却彷若无顾。
一名名身着血衣,头戴鬼脸的天蟒军将剩余的李辉阳众人与数百火神军押出宫门。
而后将他们一字排开在韩治的眼前。
碧空万里、晴空如洗!与这一片修罗血池形成了一种鲜明的对比。
黑刀已欺颈,韩成珉每一次抬手,便会有一颗人头落地。
他如此做,仿佛是在教导韩治该如何成为一名窃国奸雄一般。
震慑,韩成珉此举便是在震慑这些百姓们!
“韩成珉!”韩治抬起那一双猩红血眼死死的盯着韩成珉睚眦厉喊。
厉喊之后,韩治忽而自身下的血河中站起。
在韩治站起的同时,两名天蟒军已是提着一个染血的大布裹走至韩成珉面前。
将手中布裹丢入韩治脚下,一名天蟒军向韩成珉汇报道“禀国师,韩治府中一干人等已全部伏诛。”
布裹在韩治脚下散开,一颗颗头颅映入韩治眸中。
韩治在看到这脚下的一颗颗头颅时,忽而扬天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厉笑。
他笑,如同一个疯子一般的在笑。
大笑之后,韩治忽而伸手指向韩成珉。
“韩成珉,这是你逼我的。”在韩治向韩成珉说出此话时,他的神色在顷刻间亦变的狰狞。
听得韩治此话,韩成珉轻轻皱眉,此子毕竟是他的义子,知子莫如夫,韩成珉知道韩治此话绝不是无的放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