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顾睿抓着男人的手指,穿着溜冰鞋的小小身子有些摇摇晃晃,他害怕的喊道,“你别松手,会摔倒。”
顾泽英俊的脸很是漫不经心,低头瞧着还很稚嫩的儿子,淡淡的道,“你不摔倒怎么可能学好滑冰……”
他的话还没说完,掀起眼帘朝观众席上望去,一句没有说完的话就戛然而止,淡淡的黑眸划过冷艳的寒意,唇畔的弧度也是无比讥诮。
“爸爸怎么了?”还没反应过来的顾睿突然被高大的男人牵住了小手,身姿异常平稳的踩着溜冰鞋一路朝观众席侧首跟她身边说话的男人走过去,顾睿被迫要很面前才能跟上他的脚步。
丹顿一双漂亮的丹凤眼在看到顾泽的身影后立马勾起了唇上的笑容,年轻的脸上带着几分吊儿郎当的轻视。
温蔓转过头,就看到俊脸划开淡淡的笑容但薄唇紧抿的男人,她站起来朝他微笑,“怎么这么快,很累了要休息吗吗?”
“嗯,”顾泽看都没有看丹顿一眼,视线始终落在女人的身上,淡淡的笑意很温柔,“小睿累了,我带他过来休息。”
顾睿嘟着嘴巴没有说话,他哪里有说他累了,爸爸不喜欢别人跟妈妈说话。
他也聪明的没有拆穿,一个人默默的走到妹妹的推车前,摸摸她的小小软软的脸,然后拿起一边的水瓶拧开瓶盖慢慢的喝着。
“呀……呀。”推车里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的顾小小朝顾睿挥舞着小手,乌黑的眼睛巴巴的看着他。
顾睿拧着小眉头,看着自己手里的水瓶,问道,“你想喝水?”
回答他还是只有几个简单的无法辩解的音节,顾睿将矿泉水的瓶盖平摊在掌心,然后他小心的倾倒瓶身倒了一小瓶盖的水,板着严肃的小脸,动作严谨而小心的端着小小的瓶盖把水味道她的嘴边,“张口。”
顾小小依旧傻乎乎的笑着,嘴巴凑过去吧唧吧唧的咬着。
顾泽的视线从两人的身上瞥过,俊脸的笑容显得愈发的高深莫测,女人站起来离他的距离近了一点,“丹顿刚好也在这里玩,小睿学得怎么样了?”
顾泽顺手搂过她的腰,眯起一双眸微微的笑着,“是么,那可真巧,”那眸色淡淡而漠漠,随即低头对女人道,“既然他在这里,那刚好我们可以麻烦他帮我们看一下孩子,我教你滑冰。”
温蔓的眼睛睁大了一点,“啊……可是”
顾泽噙着笑对年轻的男人道,“丹顿先生既然和我太太是朋友,那应该不介意帮个小忙吧?嗯?”
他说这话的语气,已经全然忘记了他昨天把人家揍成了这幅模样,一身儒雅的气质笑得彬彬有礼。
丹顿还没得及回答好还是不好,顾泽就已经再度慢悠悠的开口道谢了,“真是麻烦了,”然后扶着女人的腰坐了下来,自己也跟着俯身,然后单膝蹲下,“顾睿,把妈妈的溜冰鞋也拿出来。”
顾睿连忙听话的去翻包,找到后抱着新的鞋子走过去,“爸爸。”
男人接了过来,然后就直接去解温蔓的鞋带,温蔓一下就惊住,然后就要把自己的脚抽回来,“顾泽我自己换就行了。”
“嗯,”顾泽按住她的脚踝不准她动,没有抬头,把她的脚从鞋子里拿出来然后为她套上那双浅紫色的溜冰鞋,“别动。”
温蔓有些怔然的看着他手里的动作,手指不自觉的攥紧了。
直到双只鞋子都穿好了,他才扶着她的腰勉强的站起来,温蔓身子一个歪斜,差点就滑到,幸好男人眼疾手快的抱住了她的腰,低哑的声音含笑,“怎么这么不小心?”
她的运动细胞差到几乎没有,念书时体育什么的从来只有不过或者擦边过,滑冰什么的她肯定能分分钟摔得一身伤,她有点惶恐的抱住男人的腰,“顾泽我不会……还是不要了你继续教小睿吧我会摔倒的。”
顾泽搂着她的腰往前走,淡淡的笑道,“有我在你怎么会摔倒。”
顾睿抿唇很不解……刚才爸爸说的是不摔倒学不会滑冰……
脚一落在溜冰场上,温蔓顿时觉得平衡感从她的身上彻底的抽离出去了,她只能死死的扶住男人的手臂面前不让自己摔倒或者滑出去。
“顾泽,我们回去吧,我不喜欢滑冰……我真的怕。”这种站立不稳的姿势太没有安全感,她一门心思只想回到之前的地方。
顾泽没有主动的抱她,只是任由女人抱着他的手臂逐渐的在冰场上滑动,动作和速度都是不紧不慢,淡淡的嗓音很低沉,“你不喜欢,我也不喜欢,你跟那个不知好歹喜欢你的小子说话我也不喜欢,你说该怎么办呢?”
温蔓低着脑袋看着地面,“你知道我不喜欢他。”
“嗯,我知道。”顾泽的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可是我就是不喜欢,那小子看你的眼神我不喜欢,他跟你说话的语气我不喜欢,他站在你的身边坐在你的身边我更加不喜欢。”
总而言之,丹顿那个男人的存在就让他十分的不喜欢。
顾泽俯首盯着她的眼睛,低沉的嗓音一个字一个字的扣在她的心上,“我想你只是我一个人的,最好能不被任何的男人看到,你懂吗?”
男人的声音很低,低得像是在呢喃。
她抱着他的手臂,心底说不出来涌上的是什么样的感情,她迷茫的想,他真的这么喜欢她吗?
良久,女人抬起自己的脸朝他淡淡的笑,“就是在你不喜欢我的时候,你也希望我只是你一个人的,不要被其他的男人看到。”
他的占有欲大概是与生俱来,从他们结婚开始就有,并且日渐浓郁的见涨,很多时候她都觉得若不是她是这样的女人,换了别人未必能承受的起。
那时候她把这种占有欲当成在乎,现在究竟是什么她也不知道,当然,也没有力气再去之追究。
“是,我不想别别人看到,谁都不行,”温蔓始终踉踉跄跄,只能紧紧的攀附着她,“所以你也不要招惹任何的男人。”
男人的唇蹭上她的下巴,十分亲昵的吻着,“我爱你,温蔓,不管要花多长的时间,我都会等到你原谅我,再重新爱上我的。”
他其实都知道,她留在他的身边只是被迫,她肯安静的跟他过日子只是因为她接受了现实,她昨晚大胆的举动更只是为了让这个她已经接受了的家庭变得更加和谐。
他能拥着他爱的女人,能让她安心安静的在他的身边白天关心夜里缠绵,那不过是因为她渡过了十年少女爱恋,变得接受现实了。
这些从来,跟原谅和爱情无关。
有那么几个瞬间,顾泽甚至恨他这么懂她的心思,恨他们做了十年的夫妻,让她在他的眼前无处遁形,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
温蔓的指尖不动声色的僵住,温静的脸划过淡淡的无奈。
她伸手环住男人的腰,把自己的脸埋进男人的胸膛,“顾泽,”她唤他的名字,“你当初不肯离婚只说要我留在你的身边,我留下了你想要我再爱你,等我真的爱上你了,你还是会计较我是不是同当初一样爱你。”
她做不到的,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她怎么可能像当初一样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年少的爱情和年少的她一样都已经死了。
她可以选择经营和维持这段她别无选择才选择的婚姻,她也可以按照作为妻子的义务取悦自己的丈夫,因为她的孩子,包括她自己都需要一个和谐而融洽的家庭,她甚至可以对相濡以沫陪伴的男人产生介于爱情和亲情之间的感情。
可是过往曾经无怨无悔的炙热飞蛾扑火的纯粹的爱情,不可能再有了,她已经不需要那些。
至于原谅。
她在顾泽的怀里缓缓的将眸打开,那些爱情死了,所有的恨和原谅也一样烧成了灰烬,永远无需再提。
“啊……战砚承你真是太低级,”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娇俏的抱怨带着三分媚意和七分的嗔意,“你知不知道这种在溜冰场上占女人便宜的招数在偶像剧里已经被用烂了啊……不准松手。”
“宋小三。”轻轻的嗤笑,男人的音色一贯的很冷漠,“你再多说一句就给我松手自己爬回去。”
“战砚承你就是个闷骚怪……还只准做不准人说,你别乱摸这里是公众场合。”女人懊恼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只能压低到旁人听不到,如果不是温蔓和顾泽离他们的距离太近。
“我儿子都给你生了你现在还来欺负我——”
“谁叫你生出个只会苦恼的臭小子,我说了要女儿。”
“你嫌弃我生的是儿子?”
“嗯,我嫌弃。”男人的音色淡淡的,唯有黑眸里的宠溺意味很深,划过微微的笑意。
女人的声音明显很恼怒,“战砚承,生不出女儿明明就是你无能,你还怪到我的身上?”
“宋安安。”更加恼怒的声音,男人一张俊脸一下全都黑了下来,“你刚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