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凌道出对方身份，“柳姑姑”也再没有了掩饰的打算，虽然还是之前的那张脸，但整个人的气质却已截然改变。
    江凌的神情同样复杂，头一次面对如此特殊的“敌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该用何种态度面对对方。
    不管怎么说，当年还在襁褓之中，的确是香兰将他从岑王老山中抱了出来，而在大姨的眼中，更是一直将香兰视作了江凌的母亲。
    尽管很早之前，江凌已经清楚地意识到，香兰和姬婆婆、鞠四娘等人不同，一直都处在自己的敌对面，十分神秘。
    香兰以一种十分怪异的神情看了江凌一阵，忽然轻笑一声说道：“不错，你果然不错，都说你很聪明，今天见了的确让我刮目相看，没想到穿青人这一代里，还出了你这样的人才，原来你早就看破我了。”
    江凌苦笑一声说道：“你果然精通族里四种秘术，一向都是我和鞠晓萌易容改扮去骗人，没想到这次轮到我们受骗，其实这和聪明无关，是你太自负了，你的易容术虽然毫无破绽，但我毕竟和柳姑姑相处的时间不短，接触多了，换了谁也能察觉到不对的地方。”
    香兰略显错愕地问道：“是么？难道是我的语气神态不对，亦或是哪句话说错了？”
    “这个......”
    想到理由，就连江凌都觉得有些尴尬，随后解释说：“其实柳姑姑没有驾照，就只会开自动挡的车，你这个出租车是手动的。”
    香兰有些无言以对，继续问道：“那你怎么确定是我？”
    江凌说：“通晓易容术的除了裁缝一门，我知道的就只有你了，当然这种乔装改扮的手法肯定不止我们穿青人会用，不过之前我放出那两只蝴蝶试探，就是为了确定你的身份。假如你真是柳姑姑，那只四纹血蚕蝶和她之前有过接触，表现出亲近无可厚非，但那只三纹血蚕蝶却从没见过柳姑姑，不可能表现出同样的态度，之所以这两只蝴蝶对你一样的亲近，是因为我们穿青人本就会饲养高阶的血蚕蛊，你修习傀儡术，当然不会例外。因为这些气息，所以它们才会将你视为自己人。”
    香兰又是一阵轻笑，随后说道：“我真不知道该说你是聪明呢，还是笨，既然你很早就识破了我，就应该在洞外动手，现在既然被关在这里了，你真以为你能出的去么？”
    江凌说：“没办法，要是不进来，我去哪找狼丫啊，其实既然进来了，我也没急着出去，难得见到你一面，我还有不少话想跟你说呢，不管是呆上三天还是五天，等你渴了饿了，总是要放咱们出去的。”
    一边说着，江凌竟是大咧咧在一旁坐了下来，神情轻松惬意。
    “谢谢你当年把我从岑王老山中抱了出来，让我有机会活到今天，这条命一大半也算是你给的，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把我当成你的儿子。”
    江凌的神情突然变得郑重了许多，对香兰冒出一句颇为煽情的话来。
    香兰却是仰头笑了笑说道：“你就不用跟我套近乎了，我是不会放你出去的，咱们穿青人有穿青人的规矩，向来没有父母子女的说法，仅有传人，更何况，你也不是我的传人，把你带出来，我就只是捎带手的事，你不用感谢我，也不用自作多情，当年我离开的时候，除了带着你，还带了一个包裹，后面觉得麻烦就把你丢掉了，包裹我现在还留着呢，你觉得你有多重要么？”
    江凌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你当初在浅谷村住着的时候是怎么对我的，大姨她们两口子看的清清楚楚，所有人都以为我是你的儿子，这些你是骗不了我的，我知道你的心地善良，也重感情，不然的话，江澜又是怎么回事？”
    被江凌一句说破，香兰轻哼一声说道：“那又怎么样？别说是个孩子，即便是个小猫小狗在我身边，那也该照顾一下，你还是想想你现在的处境，别跟我说这些没用的！”
    江凌说：“那就不叙旧情，既然困在这里，我有些问题想问问你。”
    “你想问什么？”
    “当年的事情，恐怕还有什么内情吧？我想当时族长让你一个人先离开，一定还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还有，族中规定，穿青四门秘术，向来不许兼备，你为什么能通晓四门秘术？”
    香兰笑了笑说道：“你所学的秘术不是也不止一门么？此一时彼一时，你都说了，那是当初族中的规定，现在大家都已经出来了，自然没了那些规定，即便是当初在山中，吴三不也偷学了傀儡术么？至于特别的事情，我能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当年山里所发生过的事情，你不是已经从吴三和姬婆子那里知道了么？”
    “你在替谁做事？乔家？或是叶家？”江凌又追问一句，语气郑重了许多。
    香兰依旧是之前的态度，淡淡说道：“我能替谁做事？你那么聪明，不是都猜到了么？既有乔家，也有叶家，哪里有好处，我就替哪里做事。”
    对方回答的干脆爽快，竟是做出一副唯利是图的模样，但江凌却并不相信，香兰会是表现出的这样。
    回想起姬婆婆当年的经历，从山中逃出之后被沈玲珑所救，后面也算是半个沈家人。
    但细细斟酌之后，江凌并不认为香兰会是姬婆婆这样的情况，替乔家或者叶家做事。
    直视着香兰的目光，两人对视一阵，江凌几乎可以确定香兰的背后，一定有着不为人知的隐秘，但他也清楚，想要从对方口中套出话来，无论怎么努力，恐怕都是徒劳无功。
    “吴老爹，姬婆婆他们一直都在寻找你，你要是有空就回去看看吧，穿青一族虽然遭逢大难，但人还在，族还在，大家都等着你回去呢。”
    江凌说到这里，香兰的脸上分明流露出了黯然之色，随后见她缓缓仰起头来轻叹一声说道：“你不用跟我说这些，他们是他们，和我不一样，我是回不去了。”